女星索菲婭·欧帕勒愤恨地扬长而去。之前损毁了布莱尔公寓的正是她,可惜弄巧成拙,如今的布莱尔反而得到了尼克的庇佑,而动不了尼古拉斯·米勒的她现在只能继续在布莱尔身上做文章。
最后一场戏开始了。
香消玉殞了的布莱尔躯体僵硬着,发梢微卷的浓密长发在她的身体两侧旖旎着。在一旁的卢卡斯仍是跪在地上,脸上只残存了惊悸的他几乎是膝行着前进,在她面前停留片刻,却又仓皇失措地退回来,像是不敢面对她,亦或许是不愿就这样与她诀别。
场内一片死寂,在卢卡斯这反反復復的垂死挣扎中,只听见台下的夏洛特和诺亚放声大哭起来。卢卡斯那张失魂落魄的脸最终在布莱尔的唇边出现,此刻的他就如同得了失心疯,双眉紧蹙的他竟然狂笑起来,那笑声凄惨无比,像是一只濒死海鸟的哀嚎。卑劣的他吻上了布莱尔的前额,那双唇却止不住地颤抖。
他站起身来,坐在躺椅边,伸手将布莱尔的双臂支撑起来,把它们环绕在自己的脖颈上,可是那双没有生命的手臂时不时地垂落下来。卢卡斯已是欲哭无泪,他与她眉宇相印,声线早已嘶哑模糊了,「我的爱,我恳求你,化作厉鬼都不要放过我,来痴缠我,来骚扰我,来凌虐我······」
他的这些语句最后消散了下去,但观眾们还是能看见他不曾停止挪动的唇瓣,还有那叫人肝肠寸断的唇语。这时候,大屏幕上出现了布莱尔的特写镜头,镜像里的少女笑得格外撩人心弦,她像是耳语着那般啟唇,「傻瓜,我从未离去,你答应过我,我们去会去荒野上自由自在地生活,只有你与我······」
所有的灯光在骤然间被灭掉,卢卡斯的剪影在乌黑的舞台上消失了。屏幕上开始播放一段之前未公开的剪辑,他与她在农场的小山丘上抱着彼此翻滚下来,整部剧在他们的欢声笑语中落幕。
仍旧是失神着的大家过了半晌才意识到话剧已经结束。几乎所有人都在万千情绪中站立,掌声雷动起来,响彻了整个剧场。
米勒先生这才发现,身旁的养子看似心思沉重地瘫坐在那里,唯独他还留在座位上发呆,就连愤愤然的丹尼尔都装腔作势地起立,抬手拍了几下掌心。养父拧眉,近日以来,他其实已经察觉到了尼古拉斯偶尔的反常,可对此,尼克自己似乎并没有太多意识。
而此时此刻的生日君面色凝重,就仿佛正在歷经颇为艰难的心境,他难道是被这场戏撼动得无法挪步了?
老先生略显颤巍的手轻覆尼克的左肩,试图分散他的註意力。片刻之后,尼克才侧身过来,他的半张脸就隐匿于灯光之外,宛若一副酒醉之后闯祸的窘迫模样。
「尼克,我的儿,你怎么了?」
停顿了片霎,尼古拉斯滑入了变色龙的皮囊,他的偽装儼然可以和方才卢卡斯的演技媲美,只见他莞尔一笑,轻击了自己的胸口,再指了指舞台,这个手势表示他对这场话剧的折服,以至于自己根本无法缓过神来。
米勒先生松了一口气,他的脸庞即刻掛上了笑顏。
可谁知,当尼古拉斯的面部再次完全潜入阴影时,那玛瑙绿的猫眼瞳孔扩张,瞬间就在无尽的惊恐中停滞,他的掌心覆上自己的脸,而指缝间是那万分愕然的眼神。
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在和布莱尔前往养父住所的那晚,他不害臊地躺在她身旁,还以为自己是如同往常那般,只是兄妹间的嬉闹。原本只能在自己公寓里的大床酣睡,可那一夜,却只想在和她的怀抱中睡去。虽然布莱尔把他赶出了客房,但是尼古拉斯就逗留在她的门前,久久不愿离去。
而再回到自己儿时的卧房之后,尼古拉斯的心竟然忽上忽下,一追念起她那勾人的笑顏,他便脉动加剧,根本无法专註地思考。而这样的夜晚,已然成为惯例。
只要她想方设法将他踢出门去,他就焦躁却亢奋地无法入睡。
回到当下。
再次抬眸看向布莱尔时,尼古拉斯的喉部收紧,和他的那些无法被解释的不眠之夜一道,他将潜意识里开始作祟的不安和嫉妒都吞咽了下去。
振作之后的他起身,加入了对他与她赞不绝口的人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