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黎手撑在沙发扶手上支着额头,他已超过30个小时未睡,仍无困意,太阳穴上的血管却不停地狂跳。
记者会上的说明,和之后他不断向外界透露的信息,似乎完全背离了他的初衷。
那些人的疯狂经过日积月累,最终在心底生根发芽。不在乎别人的感受,所做的一切,只为满足自己变态般的占有欲。
就如昨天那个故意让马受惊冲撞休息棚,口口声声说自己喜欢他的女孩。
在做出那个决定时,她甚至不在乎“自己喜欢的人”是否也会受伤。
繁乱的心绪如一团荆棘撕扯着全身的血肉,君黎以左手掩面,眸中痛意难忍。
迷蒙中君黎感到温热的东西顺着手指流到脸上,再蜿蜒滑落。
他放下手,原来是满手鲜血,另一只手也是如此。有的地方结成干涸的暗红,又被鲜红的颜色覆盖,血液从指缝间滴落。
君黎惊醒,满室昏暗,腕表上的时间显示他睡了不到一小时。
心里有一丝异样,立刻起身查看薄槿。她侧过头将脸埋在枕中,头发挡在脸前随着呼吸起伏,有细碎的绒发轻颤。
她还在睡。
君黎撑在床头,抬手想拨开她脸上的发丝,指尖却在触到湿润时陡然僵住。
掰正她的脸,惨白的唇被咬出血,整张脸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被汗水浸透。豆大的汗珠在额上沁出,滑进鬓发间。
心中一震,君黎取出消毒毛巾拭去她脸上的汗珠,急问她:“镇痛泵呢?”
“……用完了。”薄槿大口喘息以图减轻腿上伤口的剧痛。
君黎按下床前呼叫铃,等待医生过来时他不停说话分散她的注意力:“你答应过痛得厉害时会跟我说,又说谎了。”
“没力气说……”
虽然已经熬过最痛的那刻,薄槿仍然控制不住颤抖,说的每个字都拼尽了力气。
主治医生和护士长很快跑着赶来,仔细检查一遍,医生吃惊:“按理说这些镇痛药足够撑到今天晚上,怎么用这么快?”
“她做过一次大手术,会不会和这个有关。”
“有长期使用镇痛药物的经历,不排除产生抗药性的可能。”医生翻开治疗记录单,“……目前使用的镇痛药物剂量已经是最大用药量,再追加会导致过量。”
主治医生急召麻醉科医生判断能否继续追加镇痛药量,得出结论前谁也不敢擅自做主,在保证她不会休克的前提下谨慎再谨慎。
君黎不假他手,一遍遍擦去薄槿身上的汗水,还是赶不及汗水浸透病服的速度。正如他只能眼睁睁看她疼到近乎晕厥,却毫无办法。
那是无力到极致的绝望。
混沌的睡梦中,薄槿无数次乞求不要让她醒过来,但往往事与愿违。
君黎在消毒柜前更换毛巾,忽然听到薄槿在叫他,便回头看去。
那双永远明澈清灵的眼睛望着他,大颗大颗的泪珠滚滚落下,声音微弱,却像重锤击在他的心脏,一瞬间的钝痛让他窒息。
“君黎……我很疼……”
手上的消毒毛巾掉到地上,君黎顾不得去捡,拿了新毛巾匆匆回到床边。
两年的时间不长也不短,他从没见到她哭过。即便再痛苦难过,她也会笑着对他说:没关系。不要担心,我不难受。
唯有一次,在京都清水寺的桥上,他看到过她眼中的水光,可终究没落下。
而今眼泪怎么擦也擦不尽,君黎心痛难忍,坐到床上俯身圈住她的肩,轻抚着她的头发。
渐渐地精力耗尽,薄槿分不清到底哪里最疼,像在对君黎说话,又像是呓语:“我梦到妈妈了……她带我回青森,回到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