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槿往他身后扫了一圈,问:“君老师一个人?”
“我还没走。你呢,一个人出来拍片采风?”君黎反问。
“嗯?”薄槿呆了呆,“嗯,没到过札幌,不知道手稻的景色会这么漂亮。明天剧组正式开机,可能不会有现在这么空闲的时候了,就想今天晚上多去几个地方。”
君黎远眺与天幕同色的海面,海风渐大,翻涌的海浪拍打在岸边,卷起雪白的浪花。
他的眸光落回在她脸上,恍如初见。心口一跳,不露痕迹:“很漂亮,还要去哪儿?”
“准备再去山上转转。”
君黎看了看腕表,说:“还有半小时,走吧。”
“好。”
薄槿跟在他身后走了几步,蓦地抬头:“你,君老师,你也要去吗?”
君黎身形一顿,回头问:“不想让我去?”
“想……”薄槿语滞,半晌补上后半句。“你当然可以去的。”
薄槿回望身后缓缓关闭的大门,长长舒了一口气。“君老师,你怎么会知道滑雪场的禁行时间?”
“去海边经过了这里,门口指示牌有提示。”君黎说,“还好赶上了最后的放行时间。”
林立的灯塔将深夜的手稻山照得如同白昼,被滑雪者折磨了一天的滑雪道被飘飘洒洒的雪沫渐渐抚平痕迹。
如果不是扬雪机的轰鸣声,薄槿几乎以为进了一个梦境。不自觉举起相机,按动快门时才发觉双手已经冻僵。
薄槿使劲呵气试图早点暖起来,手忽然被人拉住。君黎摘掉手上的皮手套,依次套她手上。
温暖的绒里包裹住冰冷僵直的手指,热度从指尖迅速传到心脏。薄槿怔怔看着他微垂的眼睫,她能听见心脏每一次震颤鼓动耳膜的声音。
君黎戴好手套抬眸看向她,不期然掉进她的眼睛里。她没有再挪开,灯光映在她的眼瞳里熠熠生辉,他似乎能在她的瞳仁里看到自己的影子。
雪沫飘进她眼睛里,她闭上眼,睁开时看见他恍惚了一瞬,敛起目光。
君黎失笑,她的眼睛一点也不会说谎。
君黎沿着滑雪道边的针叶林往上走,身后始终没有动静。回头望去,她还待在原地,手里捧着单反,与他隔了很长的距离。
他折返到她面前,问:“你在想什么?”
我喜欢你啊。
薄槿不敢抬头。因为她在想,她好像比过去十四年的喜欢加起来还要喜欢她,怕一抬头他便能从她眼中看出端倪。
君黎拍拍她的头,继续向上去。“知道我为什么想接雪国吗?”
薄槿跟着他的脚印走,说:“不知道。”
“因为我想知道,这一路走来,我到底想要什么。”君黎放慢步伐等她跟上。“得到的越多,越不清楚最初的心意。你会这么觉得吗?”
薄槿思索片刻,说:“我的心意好像始终没有变过。”
君黎微怔,缓缓笑了:“是我太贪心。”
“不是贪心。”薄槿说,“只是我从始至终喜欢的只有那一个,忽略了很多也许很美好的事情。”
“遗憾吗?”
薄槿轻轻一笑:“并不。”
她的声音突然轻快起来:“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