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莼在洞府中静修了月余,只道凝元与筑基实在是大有不同,以月作时间修行,能带来的进境微乎其微,她现前是凝元初期,丹田灵基有两仪之相,而直到两仪分四象,才算是突破到凝元中期的标志。
照生崖丰沛的金火两气被引入丹田,又自丹田而起,在体内经脉穴窍形成完整周天后,方才化为真元蕴积在灵基液池。
她从入定中回转,起身离了蒲团向外殿行去,过三重殿门后,即得了无溟天的传音,讲是掌门施相元已于两日前回到宗门,若有事上禀,可前去无溟天中。
赵莼顾自颔首,嘱咐了石礼三妖几句,便携着天地炉去拜见掌门。
施相元许是心情甚佳,面上微有欣然之色,其身形清瘦潇洒,怡然独坐于无溟天悬空殿宇,执一黄竹钓竿,肉眼几难视见的鱼线,笔直垂落在湖中,天光下,微微泛起与湖面波光粼粼一般的晶莹光彩。
“铸剑之事,如何了?”外化尊者的神识何其恐怖,整个无溟天都在其感知之内,故而赵莼甫一进入,他便晓得有人到了,手中钓竿微微一抖,轻声问道。
“仅余镕浑金精尚未得到,其余都已完备。”赵莼缓步行至掌门身侧,看他悠然自得甩起钓竿,鱼线并未接着铁钩,每每在湖面刮过惊起涟漪时,湖中小鱼非但没有被其惊动奔逃,反而还甘之如饴,随着鱼线掠过的水痕迅疾游动。
太公钓鱼,莫不如此!
施相元知她要铸那绝世灵剑,只是并未想到进展快成这般,单手捋起长须,亦是十分惊异:“你倒是机缘不浅啊。”他大赞一声,却也不敢笃定此事能成,毕竟镕浑金精可遇不可求,能否真的寻到还是难说。
赵莼与他相谈几句,解了些修行上的疑难,便回归到今日来意上,从臂环中将天地炉取出,言道:“今日前来叨扰掌门,实是有事相告。”
昔日能容纳一方世界碎片的鼎炉,现在到了她手中,也只得巴掌大小,呈青铜色,为四方大鼎的模样,雕画十分精致,赵莼在鼎内能看见的壁画俱都微缩在鼎上,鼎身双耳做的是龙首衔珠,蜿蜒的龙身与鼎炉隔出半圆弧形。
“但讲无妨。”施相元微微侧身过来,把钓竿平放在膝头,仔细端详着赵莼递来的小小鼎炉。
赵莼便将圣地中的事情告诉他知晓,而提及圣地之事,就不得不讲到莲灵,施相元微微沉吟,释然道:“原是在此处得的天地莲根。”他倒是不清楚赵莼灵根变异的事。
但越往后听,他的面色就越发凝重肃然,等到了莲灵以修为震碎小世界炼化时,施相元已是长眉紧蹙,两唇抿起,目光凝聚于鼎,迟迟不发一言。
“照你所说,这天地炉可炼化世界返归于灵源,”他并不是在问赵莼,反是在说给自己知晓,“蛮荒古地有树神镇压,即便天地炉有此功用,莲灵也不可大张旗鼓行此恶事,倒是那些小世界中……”
例如赵莼在横云界误入的那处无灵小界,其灵气完全断绝,恐就是已被天地炉炼去灵源,施相元心头思虑万千,最终得出的念头,乃是这具有玄妙神通的鼎炉绝不止赵莼发现的两个!
“天地炉,炼天地,以凡养仙,道之所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