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济生一愣,心想:“这姓邱的小子如此跋扈,目中无人,每日里只结交高官显赫,便是能与他同窗之人,也个个非富即贵,他是如何得知王平安的,乡下地主之子就算站在他的面前,恐怕他都不会拿眼皮夹一下,何况称其为平安小神医!”
见他愣住,邱亭轩顿时哼了声,道:“什么有病就找平安小神医,照我看也不过是个乡村赤脚,只能糊弄些愚夫蠢妇罢了!”
成济生心道:“嗯,这才对了,目中无人嘛,就是这个样子!”
邱亭轩又道:“不过他名头传得如此响亮,虽然必定失实,但见他一见,倒也无妨,怕只怕他万一治好了父亲大人的病,会到处跟人吹嘘,利用我父之名,为他自己扬名,这便不好了,见他之前,需得把话先说明白!”
成济生暗暗摇头,太骄傲了吧,别人有病是求医,你这倒好,象是医生求你似的!一辈子活在父亲的羽翼之下,以为谁都得对你客客气气的,瞧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别人对你客气,是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可不是真的把你当回事。你要不是邱问普的儿子,还指望我能答理你?我认识你是谁啊!
腹诽归腹诽,这话他可不敢真的说出来。成济生点头道:“不错,确是要提前将这话说明白。不过依老夫看来,平安小神医为人厚道,绝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邱亭轩道:“那就好。成先生知道他家住哪儿吧?可否陪我走上一趟?”
“就算邱公子不提,老夫也要陪你过去的。”成济生和药铺里的人说了一声,随邱亭轩一起上了马车,赶往五里村。
出城五里,并不算远,一会儿也就到了。进村之后,离得老远,邱亭轩就听到有人拍手,而且拍手的人还不少,噼噼啪啪的响个不停。他从车窗探出头来,见一座大宅之前,围着好几十人,在门前空地上不停地转圈子,一连走还一边啪啪地拍手。
邱亭轩道:“这是咱们徐州的风俗?我怎么以前没听说过,他们是在求雨吗?”
“这,老夫也是头回看到,可能是五里村特有的某种仪式吧,不知是干什么用的!”成济生也将头探出窗外,看着心中纳闷儿。
邱亭轩忽然道:“难不成那王平安是个神汉,用跳神的方式替人看病?”他转过头,对成济生说道:“怪不得他这么有名,装神弄鬼的,哄骗别人上当……哎呀,他不是创立了什么教派吧!”
成济生忙道:“不是不是,平安小神医绝对不是神汉,老夫敢打保证,他擅长的只是医术,绝非跳神念咒!”
马车到了门前停下,邱亭轩下了车,顺着打开的大门,向院里望去,见院内摆着一张小桌,桌后坐着一名少年,年纪轻轻,正在对着一名和他年纪相若的农家少年说着什么,农家少年的背后站着一名庄稼汉打扮的中年人,想必是他的父亲,陪儿子来看病的。
邱亭轩回头问成济生:“谁是平安小神医,你莫要告诉我就是那个坐在桌子后的半大小子!”
成济生还没答话,旁边早有人回答,一个啪啪拍手的汉子道:“你这个人怎么说话带刺儿,平安小神医当然是少年人,否则神医之前干嘛要加个‘小’字,但却不是半大小子!”
邱亭轩拿眼角瞥了这汉子一眼,心想:“乡野愚夫,懂得什么,拍你的巴掌求雨去吧!”一提袍角,大步进了院子。
院外等着看病的人不愿意了,叫道:“哎,我说这位公子哥儿,你要看病,需得排队,怎么直接就往里闯的!”
邱亭轩一皱眉头,心想:“排队,什么排队?让我排队?”他这辈子都没排过队,心中不屑,仍是进了院子,径直走到王平安的桌前。
成济生在后面跟着,不住摇头,邱亭轩的学问是好的,做起文章四平八稳,可为人的性子却真该好好磨磨,这番作派简直和纨绔公子哥没什么差别!在徐州别人让着你,等进了京你就知道啥叫横着走了,别说比你横的公子哥,就连比你横的女人,都要多少就有多少!
到了桌前,邱亭轩双手一背,俯视王平安,道:“你就是那个所谓的平安小神医?”
一院子的人莫名奇妙,他们都是贫苦百姓,没读过书不认识字,当然也就不认识大名鼎鼎的咸同邱公子了!
王平安抬头看了他一眼,心想:“这人好生无礼!”他点头道:“不错,我便是王平安,小神医三字不敢当!”
成济生走了过来,笑呵呵地道:“平安,这几日可忙,我看找你看病的人不少啊!”
王平安见他,站起身来,拱手道:“原来是成先生,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