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玄初微笑不答,反而对吴三桂道:“三秦之地,据山川之形胜,多有精兵良将,祖龙、高祖、太宗等皆以此为根基而兼并天下。学生看那永历天子非人主之像,满清非我中原之人,中原之主,自当有德者居之。王爷,鼎之轻重,似可见也?”
吴三桂阴沉着脸,不悦道:“先生所言非人臣可与闻之。这鼎重得很呢,岂是本王可能妄揣?”
刘玄初不以为意,笑道:“是学生孟浪了,但不管今后如何,王爷总不能一直在汉中闲居。王爷今日召集我等,不是为了闲话家常吧?”
吴三桂心中暗骂,老子当然不是为了说闲话,这不是你这老杀才一直跟我东拉西扯么?他正了正心神,问道:“洪老大人本已有谋划,今年三路伐明,毕其功于一役,但济席哈一败,伐明之事一拖再拖,如今已无人提起。本王之意,是否当主动进攻重庆?”
王屏藩立时自荐道:“伪明重庆总兵杜子香就是个草包,王爷,末将率本部兵马,十日内便可拿下重庆。”
其余人没有说话,王屏藩既已毛遂自荐,他们就不好再抢了。刘玄初却是笑道:“王将军稍安勿躁,王爷,这么快就要下场,不再看看形势了吗?明廷晋蜀二王尚在,未可轻侮啊。”
吴三桂摇头道:“本王自然知道刘文秀非是易与之辈,但朝廷已经许诺本王永镇云南,本王岂能任由云贵操于敌手?”他顿了顿,扫视了一番室内之人,见他们个个都目光闪烁,显是对刘玄初所言大为意动,笑道,“各位,百鸟在林,不及一鸟在手。拿下云南,尔等都是我藩国开国之臣,与我藩国世代荣辱与共,这可是实打实的好处,岂不好过追求那虚无缥缈的天下至尊?”
众将闻言不再多说,刘玄初还想再劝,吴三桂叹道:“先生稍安勿躁,你的心思本王清楚。本王岂是甘愿为鞑虏驱使之人?奈掣肘何!朝廷对本王戒备之心甚重,本王岂会不知?但如今明廷视本王为祸乱天下的逆贼,朝廷对本王多番防范,本王若此时自立,明清两方若是罢手不战,对本王除之而后快,本王如何挡得住这两方夹击?为今之计,只能安心为朝廷卖命,再徐图后计……”他将担忧向刘玄初徐徐道来,心中想的却是若满清只要信守承诺,将云南交给他,他又何必再去打生打死,搏一个可能会满门抄斩的富贵?
刘玄初叹气不语,半晌方才道:“王爷若有此心,那就当大张旗鼓,在朝中全力主战,最好能推动朝廷重新执行洪经略之谋划,三路并起,以免王爷成为众矢之的,被明廷针对。”
吴三桂点头,又无奈道:“惜乎本王先前已经上疏,请皇上圣心独裁,如今若一力主战,岂非出尔反尔?”
刘玄初心中鄙夷,这他娘的,真是又当又装的典型,天下的好事你都想要,出力的事情你都不想干,哪有这么占便宜的事儿?他沉思片刻,缓缓道:“如今之计,只有营造出一种王爷不得不出兵反击的形势,否则,王爷但有所动,湖南、广西又不出兵响应的话,王爷就得独自面对明廷晋蜀二王了。”
吴三桂双眼一亮,追问道:“先生可是有了谋划?”
刘玄初笑道:“王爷,我们不好直接下场,那湖北呢?闯营那帮人可是穷的久了,王爷若是放出声,有一批军械粮草不日便将从襄阳转运汉中,不知闯营会不会去劫道呢?这要是被闯营劫了粮,王爷军中粮草不济,去打重庆就粮也就有理由了?王爷出兵是因为湖北丢了粮草,胡全才不得配合王爷?胡全才要是动了,洪老大人莫非还能安坐看戏?”
吴三桂点头,没毛病,闯营抢了老子的东西,老子是得抢回来,川东太远我够不着,重庆替闯营受过也说得过去,谁让你们是一个阵营的。朝廷给老子运来的物资在湖北被抢了,老子要出兵,你胡全才敢说个不字?朝廷还能不催着洪承畴帮老子打仗?
“先生果然好谋划。”吴三桂欣喜道,“国柱,此事就由你去办,万万不可走漏了风声,找个靠得住的,把消息送到李来亨那去,本王这次可是给他送礼来了,这姓李的发了财,以后可得念着本王的好,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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