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明,皇后寝宫。
永历阴沉着脸,显然还在为朱慈煊的举动生气。四周的宫人们压抑着呼吸,生怕喘气大点儿声惹到了皇帝的怒火,就连王皇后都小心翼翼。她清楚永历的性格,朱慈煊的过错最终一定会被永历怪到她的头上。
果然,永历恨恨的将朱慈煊的奏折扔到案上,转头对王皇后道:“看看你的儿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惹出了天大的祸端,就给朕轻飘飘的上个请罪折子,朕迟早死在你们娘俩手上。”
王皇后闻言再也坐不住,起身跪下道:“都是妾身教导无方,陛下万万不要气坏了身子,等慈煊回来,妾身一定好好训他。慈煊毕竟还是个孩子,平素一向都懂事听话,想必是受了旁人的教唆,还请陛下明察。”当母亲的,但凡儿子闯祸,第一反应都是别人的错,便是皇后也免不了这么想。
永历闻声愈气,咆哮道:“教唆?谁能教唆得了他,这小子主意多得很,胆子更是大的无法无天。朝廷恩赏是他可以一言决之的吗?不跟朕商量就私相授予朝廷官职,他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皇?不给他点儿教训,以后还不知道要闯出多大的祸事!”
王皇后并不知道朱慈煊到底做了什么,见永历愤怒的青筋暴起,吓的连连磕头,哭道:“陛下,陛下,千错万错都是臣妾的错,您责罚我就好,千万不要怪罪慈煊,他是您的儿子啊。慈煊一向孝顺,绝对不会做出对您不敬的事情的啊。”
永历冷笑道:“朕的好儿子逼着朕赐李定国假黄钺,逼着朕把刘震封为锦衣卫都指挥使,接下来是不是就该逼着朕禅位给他了?”王皇后听得面无人色,永历接着道:“朕这个天子,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更守不住高皇帝的基业,对鞑子无可奈何,现在就连儿子都管不住了,好的很,好得很啊。”
王皇后抱住永历的大腿,声嘶力竭的道:“陛下,陛下,臣妾这就叫慈煊回来请罪,再也不让他出宫了。慈煊不懂事,臣妾好好教导他,他是您的儿子,您怎么打骂他都行。陛下您万万要保重龙体,别气坏了身子。”
永历沉默半晌,冷声道:“立刻召他回昆明。”说罢,转身走出了寝宫。王皇后瘫倒在地,脸上满是泪痕,直到永历走远,瑟瑟发抖的宫女才敢上前将她扶起。王皇后轻声吩咐道:“快去请沐国公夫人来见我。”
三天后,贵阳。看着面前累的瘫成了一团的沐家家将,朱慈煊才发觉自己低估了永历的愤怒。
“事情有点儿大条了啊。”朱慈煊深感头疼,“回去是一定不行的,永历正在气头上,回去了就别想再出来了。直接跑路去四川也不行,到时候永历一道圣旨过来,自己在四川的地位也会尴尬万分。但这么赖着也不是个办法,怎样才能既让永历消气,又不至于让自己身陷深宫呢?”
朱慈煊苦思良久,依然毫无头绪。很明显,他之前的行为让永历觉得是对自己皇权的一种侵犯,即使是自己的儿子,这样的侵犯也是不能容忍的。这一刻,朱慈煊开始理解所谓的“天家无亲情”,开始把永历看成一个身居高位小心翼翼保护自己权力的政客,而不再是自己的父亲。
“如果是李定国郑成功做出类似的事情,永历或许也会大发雷霆,但最后也只能默认了吧?”朱慈煊想着,“自己这个太子虽然地位崇高,但无兵无权,现有的地位完全是依附在皇权之上的,所以永历才能把我搓圆揉扁,一道圣旨就能让我进退失据。说到底,还是没有实力啊。”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经营四川的想法,乱世之中,最靠得住的永远是手上的实力。
“只能先和王启隆他们商议一下了,嗯,或者也可以找杨在帮忙。”朱慈煊恶狠狠的想着,“实在不行就跑路去四川,反正老子本来也是这么想的,永历还真能废了我这个太子不成?”
次日,朱慈煊早早起床,立刻让人唤来杨在等人,看着毕恭毕敬的几人,朱慈煊也忍不住小小的得意起来,自己的班底总算从无到有的建立起来了。他收拾心情,把永历出的难题和盘托出,等着手下的臭皮匠们出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