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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写《破戒》初衷以及读后感)(1 / 1)

【一堆废话的读后感——】

我真的很喜欢《台风眼》看完之后就觉得看不下去其他书了,不是说其他的书不好,只是我觉得老师的书真的深深写到我骨子里去了。

我真的爱惨了梁思喆的电影《梁生祝梦》,他太真了,真的太真了。也可能是我身边的亲人就有有这样的例子,所以我才会觉得他是基于现实的吧。

它把现实撕裂开,把血淋淋的现实撕开给大众看,他是平淡无奇的、乏味的、无聊的,是会让人提不起兴趣,会看厌倦的,人们普遍喜爱的都是喜剧,因为在现实里会有各种各样的遭遇,那是不完美的。

喜剧之所以会被称为喜剧,也是因为他满足了大众对生活的幻想,人们能够把在现实里的希望寄托在虚假的世界里,以获得精神支柱。所以《梁生祝梦》也注定得不到大众的青睐,没人会愿意花钱找罪受,除非你不够清醒,或者想要更加清醒——

梁思喆就是这样的人,所以他拍了这部电影来让自己清醒,劝自己放手,不过这就好比是你犯困的时候喝咖啡,尽管能够起到一定的作用,但过后却会带来双倍的熬夜痛苦。

我的个人观点认为,如果少了《梁生祝梦》这一小段文字,那么《台风眼》这本书对我看来说可能就没有那么惊艳。

“可人与人是不同的,正因如此才会被彼此吸引,也正因如此,才没有人能真的不孤独。”

“你知道为什么人们总喜欢圆满结局吗?因为停在那里刚刚好,再继续下去,就会有未知的矛盾,琐碎的鸡毛,生活就是这样,没有人能置之度外。”

“想要让爱情永恒的方法,一是永远也不要得到,二是在得到的那一刻便失去。”

这几句电影里面的台词,我真的特别喜欢,特别特别喜欢,我从来没有如此喜欢过一个剧中剧,甚至有了想要亲手拍短片的冲动。这给我的感觉就像什么?就像长大后才知道原来没有所谓的圣诞老人,像长大后才知道自己儿时拯救世界的梦想多么可笑,孩提时代的一切美好幻想被打破时的感觉。

《梁生祝梦》这部电影给我的感觉是直击灵魂的点睛之笔,既是梁曹二人感情的虐点,同时又是二人感情的推动点,总之一句话——没他不行!

二刷完之后我也发现了很多之前没有发现的细节,梁思喆和曹烨二人之间的感情从很多地方都渗透进去。

我印象最深的是梁思喆戒烟戒酒这个情节,他说自己戒烟戒酒多次失败,又何尝不是在借着烟酒映射出对曹烨的感情多次试图放下后未果的痛苦。

反反复复的折磨,理智上明白自己必须放下,但情感上却难以割舍,于是拍了片子来渡己,却也没能成功。

曹烨对梁思喆而言就像毒品,碰不得却沾上了,想戒掉又狠不下心,只能把自己藏在壳子底下,偶尔面对曹烨时漏出一点内里,告诉对方自己克制的感情。

一场误会荒诞又离奇,但凡他们两个人多出言一句,不要什么事情都自己扛着,也不至于变成最后的模样。

我敢说,没有人会不喜欢梁思喆这个人物。他的生命是鲜活的,他虽然经历过苦难,但活的肆意又潇洒。

你说他幸运,但他偏偏失去双亲,断了手指,失去了引以为傲的羽翼,作为一个天之骄子坠落泥潭,而后爱而不得;你说他不幸,但他又在人生低谷的时候遇到了曹烨,他一出现在大众眼前便是冠冕加身,光芒万丈,取得了无数人毕生追求也得不到的地位,他有一张漂亮到极致的脸,是老天赏这碗饭吃的料子,在演戏这条路上不说一帆风顺,但也比一般人要好走很多。

梁思喆是矛盾的,他是痛苦的,理智的,清醒的,迷人的,坚韧的,也是易碎的,疯狂的,痛苦的,沉沦的。他可以把恩师的知遇之恩摆在天平上衡量,也可以因为曹烨的一句话不管不顾,奋不顾身去飞蛾扑火。

【关于《破戒》】

我是22年五月左右看的《台风眼》吧,看完之后我就有写同人这个想法了,然后在后几天里我就突然心血来潮和我朋友说,哎,我想写一个梁思喆和曹烨的番外同人,梁思喆不是说他害怕两个人的未来吗,我就给他们一个未来,从三十岁到四十岁,到五十岁,六十岁……

然后我朋友就和我哀嚎说,那怎么行!他们俩怎么说也得活到170岁吧。我直接怼回去,“170?170我身高还差不多,活到170岁怎么可能,扯淡呢。”之后我朋友还说,要我写他俩死后在地府里的生活,我简直给他气笑了哈哈哈,我说那我不是一辈子都写不完了吗?

过后我们还讨论了一个问题,他觉得我写曹烨死后梁思喆一个人的生活太虐了,我坚持我写的是甜文。

我向他提出一个细思极恐的问题:“你有没有想过,台风眼不就是在两人热恋的时候戛然而止吗?所以本质上来说和《梁生祝梦》并没有什么区别。”他就愣在那里,这个时候我才煞有其事给他讲道理,叽里呱啦说了一堆话,和他讲,梁思喆会好好活着,带着曹烨的骨灰,去旅行,八十几岁的老爷子,身子骨大不如前,但是还是固执的要命,翻山越岭。

然后写两人的老年生活是我本来就计划好的,未来也可能不会产出其他关于《台风眼》的同人了,毕竟谭石太太都写了我就不用写了嘛……有的看何必自割腿肉呢?

关于两人的死亡问题我真的纠结了好久,首先肯定不是什么病死之类的意外死亡,既然是甜饼就应该是寿终正寝的天然老死,其次,你说两个人在同一天老死……这还真不大可能……那么新的问题就产生了——谁先死这个问题。

说实话我真的舍不得哪个人死,但是这毕竟还是人类范畴……人的生老病死不可避免的,总会有死亡的那一天,所以我总得作出选择。

好吧……其实在作出选择之前我查阅了百度的很多资料,搜索记录包括——“男性性欲过度会对身体造成什么影响”这个问题纯属我好奇“什么样的人最容易自然死亡”“世界人口平均寿命”等等。然后因为被乱七八糟的资料给搞烦了,自己设身处地分别代入想了一下两个人先死亡之后对方的生活……虽然但是很抱歉我想不出梁思喆死后曹烨的生活……倒是曹烨死后梁思喆的独处生活一下子跳进了我的脑海并且迅速构成剧情……至此,这一段剧情的由来就这么随意交代一下吧。

关于曹烨死后的骨灰处理,我之前看过的一个油管视频,外国的一个小伙子死后把骨灰放进瓶子里附上自己的邮箱,然后让每一个打开的人发一段信息给自己,我当时就觉得,哇,这也太浪漫了,我死之后也要这样,不过现在觉得这是不可能的。

关于《破戒》名字的由来——

其实我本来取得名字是“梦醒成真”,寓意也很简单:梁思喆觉得自己的一切就像梦一下,但是梦醒了发现都是真的。“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快意歌》里面的这句话觉得很适合梁思喆。至于为什么改题目,一来是我觉得原本的题目不够好,二来呢,也是是因为我二刷《台风眼》没错为了写同人特意去二刷时发现梁思喆戒烟戒烟反反复复戒不掉,就像他戒不掉曹烨一样,最后破戒去打破曹烨的壳子不让对方退缩一样,他甚至拍了一部电影来告诫自己不要越界,不断告诫自己不能沉迷,最后还是没忍住破戒,但说是破戒,实则是上瘾,事实却表明他根本无法断掉自己对曹烨的念想和欲望。

所以说,当梁思喆往外踏出那一步的时候,他就彻底破戒。

“那片云飘过来了。”

“真人cf?”梁思喆转头看向曹烨,“什么时候?”

曹烨坐在沙发上,手机打字飞快,头也不抬,“这周六,你来吗?”他又补充道,“都是认识的人,林彦他们几个。选的地方是一家私密的野外活动基地,有狗仔的可能性不大。”

“来,”梁思喆像是想到了什么趣事,忽然笑起来。

“你笑什么?”曹烨一脸莫名。

“没什么……就是想到之前林幻和我吐槽,说你和她约会竟然带她去打真人cf,”梁思喆走到曹烨身边,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曹烨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曹烨有些恼火,拍开头顶的手,像刚洗完澡炸了毛的小凯撒,“喂!梁思喆你是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哪壶不开提哪壶?”梁思喆低下头,在他嘴角轻轻啄一下,并没有深入,同曹烨交换了一个不含情欲,但是充满挑逗意味的吻,“你摸着良心自己说说,我现在有几壶。”

“小烨哥哥,我不提你我提谁去?还是说你希望我去提其他的壶?”

曹烨的手机早就过了自动锁屏时间,变得一片漆黑。他握着黑掉的手机,淡粉色慢慢从耳边晕染开。支吾半天,也是说出一句,“梁思喆你别笑!你有我就够了,哪里还需要其他人。”

“曹烨你真可爱,”梁思喆对“可爱”这个形容词情有独钟,几乎都快成口头禅了。

他又不动声色转移话题,给快要爆炸的曹烨一个台阶下,“我没打过真人cf,你得带带我啊,小烨哥哥,求带飞。”

曹烨听到对方带着笑意的话,瞬间觉得热血沸腾起来,身上好像多了某种使命感,“哎梁思喆你放心,我是他们当中打的最好,只要到时候我拉你一队,准输不了。”

……

林彦接了曹烨的电话,“喂,烨子,啊什么?梁思喆也来……行,老地方等你。”

站在一旁的迟明尧边穿戴装备边问他,“烨子说什么了?”

“没什么,曹烨这个非单身人士带家属来。”林彦轻声“啧”了一声,“到时候谁都别让着啊,秀恩爱必须死得快。”

“我可听到了,林彦,说什么呢。”曹烨大概和他打电话那时就到了,进来的时候恰巧听到林彦那句关于“秀恩爱”的发言,“这么嫉妒自己找个伴啊。”

梁思喆跟在曹烨身后,俩人一前一后进了大门,他和别人总是保持着一种礼貌的疏离,就连曹烨的朋友也不例外,“你们好,我是梁思喆,曹烨他对象。”

“哟,曹烨,和对象过来,那你不可得好好表现一番?”迟明尧在一旁起哄,但态度也无形表明他们对梁思喆表示接受的态度。

“行了别废话了,我和梁思喆一队,赶紧开始,小爷今天要干翻全场。”曹烨往身上套起来装备干脆利落,边套还边纠正梁思喆,“哎,不对,梁思喆你这是左边胳膊上的。”

曹烨趴在梁思喆身上,两人蜷缩着团这身子藏在灌木丛里,忽然梁思喆听到曹烨压低的声音,“梁思喆,你看我这次要是带你赢了,给点好处呗思喆哥哥。”曹烨还故意往他那里靠,原本就狭小的空间显得更加拥挤了,“赢了你就穿女装给我看。”

“我惦记你女装很多年了,从你演《红男红女》那会儿就开始惦记。”曹烨叹息着,声音带有几分惋惜和遗憾,他呼出的气喷到梁思喆脖颈里,温热的气流像曹烨这个人一样,张牙舞爪彰显存在感。

梁思喆倒是先愣住了,“这里算是半个战场,曹烨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啊。”说着说着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周围还能听见林彦不知道从哪个方向传来的骂声,“艹,迟明尧你是不是傻,连队友都开枪?!”

“行,小烨哥哥带我赢,回去我给你穿女装奖励你。”梁思喆听到自己这么说。

……

“林彦你不行啊,”曹烨丢掉手上的枪,随手撩起衣摆擦汗,“你这打得够烂的。”

“迟明尧你大爷的,”林彦边解扣子边说,“烨子,你别有了对象忘了兄弟,下次记得和我组。”

“别忘了你和我组,你也是拖后腿的那个。”曹烨迷彩服里面的背心已经湿透了,他脸上还带着一场激战过后的酣畅淋漓,以及赢得奖励后的兴奋,“我还有事,我俩就先走了啊。”

哪有什么紧急的事,只不过是他自己太过于激动,怕过后控制不住自己罢了。梁思喆那张《红男红女》的女装海报图,在他的记忆里留下了深刻的一道烙印,否则也不会在见到林幻的取义出来的新闻,还有好几家一起发的。”曹烨这几天已经查出来,他转移了话题,“思喆哥哥,我好想你,你什么时候回来?”

“小烨哥哥,我明天就回来了,你要洗白白在家里等我吗?”梁思喆的声音里带着笑意,眼里全是浸着爱意的思念。

吵架吵完,事情也就这么过去了。

曹烨在梁思喆眼里更可爱了——也不知道他使用的什么滤镜这么厚,像极了当年那个情感大v的评论:“梁思喆现在不仅是真爱,而且正处于热恋,所谓热恋,就是哪怕对方不洗脸不刷牙并且蛮不讲理地与他吵上三天三夜,和好之后,他依然会觉得对方很可爱。”【摘取原文】

只是后来曹烨他们家厨房门口贴了一张警示贴纸,那种淘宝上几块钱定制文字小玩意儿。上面写着——曹烨与狗不得入内。

得知小凯撒去世的时候,曹烨还在日本同甲方谈生意。

说来也好笑,凯撒离开的时候身边只有梁思喆陪着,小凯撒如今离开了,却是梁思喆陪着的。

曹烨有一瞬间想撂担子不干了,抛下甲方自己坐飞机赶回去。

但是他瞬间又冷静下来,这不现实,自己也不是曾经那个冲动的少年了。

这么不负责任的事情,他做不到,他也不能做。

梁思喆这个年纪在圈子里的地位已经几近神话了,所以这个时候有了时间在家呆着,陪着小凯撒度过了最后的时光。

他在电话里安慰大洋对面的曹烨:“曹烨,你听我说,小凯撒离开的时候很平静。他不痛苦,他到了离开你我的时间,自然要走。”

曹烨没说话,动物的生命很短暂,他知道。

但是对于小凯撒的离开,他还是难以接受。尽管人已经老了,但是内里那一颗少年心,还保留了七八分。

他确实如梁思喆所说,永远做个少年。但相应的,对亲人的离开,也还是像过去那样,不得释怀。

“小凯撒是老死的,曹烨,”梁思喆的魅力不会因为年龄的增长就减弱,相反,反而随着时间的积累变得愈发醇香,许是前不久拍了一部法国电影,他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法式浪漫的缠绵。

他说:“他寿终正寝了,我把小凯撒埋葬在家里的院子里,你一回来就能看到他。”

“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好好工作,把这笔大单子谈下来,然后回来。”

“小烨哥哥,我和小凯撒会在家里等你。”

“你可以难过,但是记住,你还有我。”

“我向你保证,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

曹烨一身西装从机场走出来,梁思喆来接他,把车停在他前面。

他看到熟悉的车牌,默契地打开车门坐进副驾驶。

“大影帝,你不怕被别人认出来?”曹烨看向正在开车的梁思喆,忍不住开口调侃他。

梁思喆因为工作原因,把头发染黑了。但是曹烨没这个烦恼,他也不喜欢折腾头发,所以茂密的黑发丛里还夹杂着几许白发。

梁思喆正在开车,他盯着后视镜,没看曹烨,“他们认出我还嫌少吗?”

曹烨一晒,“也是。”之后就没再说什么了。

汽车里的空调温度有点偏高,他顺手脱下外面的西装外套,想再说点什么调节一下气氛,但张了张嘴,却什么都不想说。

梁思喆知道他此刻心情难受,没有再过多地说些什么,只是淡淡通知了他一句:“我们马上到家了。”

他说的这句话很微妙,“家”这个字对此刻的曹烨来说就像是一剂良药,能够很好地安抚他内心的烦躁和那些乱七八糟的情感。

于是,他神奇地平静了下来。

但是这种平静仅仅持续到家门口,就荡然无存了。

等到梁思喆把车停稳,曹烨就推开车门迈开腿踏出去,并且若是看得仔细些,就会发现他步伐的频率比往常要快很多。

坐在驾驶位置上的梁思喆轻声叹了口气,仿佛做过很多次那样,很自然地把对方遗落在车上的西装外套带上,快步跟上去。

……

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就只是院子里多了一块微微凸起的小土包罢了。土包旁边还竖着一块不大不小的石碑,上面歪歪扭扭刻着“小凯撒”三个字,想来是梁思喆想给小凯撒刻个墓碑,结果却不知道要写点什么吧。

梁思喆还喊了迟明尧和李杨骁一起到家里来吃饭,名义上叫的是“吃席。”只可惜林彦在美国有事抽不开身,否则今晚就要添一副碗筷了。

李杨骁前不久也拿了大满贯,现在也是能和梁思喆差不多平起平坐的地位。

但没几个人知道,其实他还是面前这位的头号粉丝。李杨骁对梁思喆的崇拜,已经高到连迟明尧都忍不住暗暗吃醋的程度。

几个人都是老朋友,也没什么拘束和客套,迟明尧和曹烨是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就更没有什么顾忌了。

迟明尧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举起来冲桌上几人示意一下就仰头一口闷了,“不是我说曹烨,你那狗也活了这么多年,所以你也别太难过。”

李杨骁从一个被封杀的十八线小明星到现在的影帝,里面有多少是曹烨帮的忙他心里清楚。但他没像迟明尧那样说一番话,而是举杯,将里面少许的酒液一饮而尽。

圈子里谁不知道李杨骁不能喝酒,更何况他背后还有迟明尧这一尊大佛,劝他喝酒无异于自寻死路。

都说话糙理不糙,这么多年过去他看过的人和事也不少,曹烨当然看得出来对方有几分真情实意。

他正想再喝几杯,握住杯子的手就被梁思喆握住。而此刻,哪怕已经有几分微醺了,曹烨还是会下意识地松开倒酒的手,乖乖把杯子递过去给对方。

……

等到迟明尧和李杨骁二人离开后,梁思喆没回卧室。他和曹烨两个人静静坐在客厅里,看着窗外的院子,谁也没有开口。

忽然,曹烨抱住梁思喆。

然后他听到梁思喆说: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梁思喆用在上一部电影里,所扮演的男主安抚女主所用的方式,轻轻在对方鼻尖上落下一个吻。

“但我是永恒不变的。”

曹烨年少时总觉得曹修远十恶不赦,不可饶恕。等到年纪大了,细细想起来,才觉得其实原本就没多大的事。

只是面上还是有些过不去,这么多年和曹修远的关系也是淡淡的,一年都见不了几次面。

但是自己究竟对曹修远是怎样的态度,其实曹烨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或许自己已经原谅他了,又或许心中的怨怼还是没法消散。

不过再纠结这些都没什意义了,因为——

曹修远死了。

等到他真的不在了,曹烨才恍然发现:

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唯一带有血缘关系,世界上最亲密关系的人,不在了。

这个词用来形容他和曹修远其实是很不恰当的,减去少年时期,自从黎悠去世后,他就很少和曹修远有什么交际。

然而等到人真的没了,他又无故生出一种懊悔的情绪来——要是自己能多陪陪他就好了,至少……要见曹修远最后一面。

作为老一代艺术家,曹修远的葬礼很简单,只有几个熟人编剧,导演,以及稀稀拉拉的一批演员。

他这个人,年轻时性情古怪,有种不顾后果的冲动,既照顾不好自己,也处理不好人际关系。可以说除了导演天赋是与生俱来的外,曹修远一无是处。

所以自然而然的,死后也没几个人交心的人来看他,大多都只是过来意思意思罢了。

想到这,曹烨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和梁思喆都穿着一身黑衣,站在门口看人来人往。

看到那些影帝影后们脸上挂着沉痛的表情后,曹烨忽然有几分同情曹修远。

他表面上站得笔直,实际上背地里和梁思喆牵起了手。

通过触摸,梁思喆感受到对方不易察觉的细微颤抖。

曹烨说:“梁思喆,你说我是不是错了?我是不是……不应该这么多年都怪罪着他?”

对方是梁思喆,他自然不用有什么东西藏着掖着,“我好难受……梁思喆,我为什么要替他难过啊?”

曹烨的痛苦在于他对曹修远复杂的感情。

一面是童年里高大威武的父亲形象,一面是连自己都不能照顾好的天才导演,一面是打碎自己童年美梦乌托邦的曹修远,最后一面则是现如今化归尘土,和自己血缘关系的孤独老人。

爱不能爱,恨不能恨。

这也让曹烨心里那块疙瘩始终过不去。

梁思喆握住他的手紧了几分。

曹烨继续说:“我其实……原谅他了。”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他觉得心里像是少了很多负担,一下子畅通了。

随之而来的,还有忍不住的泪水。

梁思喆抱住他,轻轻拍打对方的肩膀以示安慰。

他也做不了什么,他能做的,只有在这个时候陪着曹烨,让对方不要这么难过罢了。

即使恩师的葬礼他心里也很不好受,但在曹烨面前,他得做出一副镇定的模样。

这么大年纪了再掉一把眼泪像什么样……更何况要是连自己都这样,曹烨心里恐怕更加不好受。

曹烨站在墓前,看着墓碑上照片里的人,沉默良久,最后说:“曹修远,我……”

“……原谅你了。”

他最终还是没忍住,从旁边梁思喆怀里接过一束花放在曹修远和旁边的一尊墓碑中间,“你也别得意,这位置本来是买了,将来好让我来陪我妈的。”

“现在给你占了位置,真是便宜你了。你朋友也没几个,要是孤单更没人陪,我让你在这里也能帮我照看我妈点……”

“算了,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是别给我妈捣乱了。”

“我走了……”

“我和梁思喆有空会来看你……只是来看看我妈,顺便看看你罢了。”

在小凯撒死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曹烨家里都是空荡荡的,什么也没养。

所以当梁思喆捧着一个透明鱼缸进家门的时候,曹烨的脸险些没绷住。

他满脸难以置信:“梁思喆……你……你带两只王八回来干嘛?!”

加了一点水的鱼缸里,赫然趴着两只不大不小的乌龟,正一动不动装死。

“养啊,”梁思喆一边把鱼缸放到一旁的柜子上,一边回答他,“家里空了这么久,也该添点新成员了。”

“可是……”

“更何况小王八的寿命长着呢,”说到这,梁思喆就忍不住笑起来,“反正我俩肯定活不过他们。”

曹烨看了看他的脸,又转头看了看鱼缸里的乌龟,最后还是接受了这个说法,捏着鼻子认了这两个便宜“儿子”。

他也明白,梁思喆没有表述出的话——

“曹烨,我不想让你再因为别人的离去而伤心了。”

即便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会因为梁思喆细微的爱意而沉溺。

等真到了一定的年纪,梁思喆也开始变得鲜少露面大众。

他把头发留得更长了,用皮筋扎在脑后,有那么点“艺术风范”的意思。曾经的“导演梦”也并未随着时间流逝而消失,反而越来越火热,甚至也给他拍出几部像模像样的片子。

走过中年,初步来到老年的梁思喆如今风华依旧,却不再执着于工作,而是把重心回归生活,把更多时间用在陪伴家人身上。

说来也好笑,梁思喆年轻时候走到哪不是一呼众应,等到老了,走在马路上也没几个小姑娘能认出来。

现在的明星“保质期”太短了,短短几个春秋便能迭代一群人。年轻的小姑娘们追追这个,爱爱那个,钱一花一大把,图个开心。

就算是曾经荣光满身的梁影帝也免不了被“淘汰”的命运,他这一大活人站在人面前,对方认不出他,反倒是那些视频网站,小姑娘们对着自己年轻时的照片激动嚷嚷。

“天哪!梁思喆年轻时候也太帅了!”

“我现在也很帅……”梁思喆看着观光车上一小姑娘指着手机对身边同伴激动大喊,不禁侧头,同曹烨小声嘀咕,“帅哥就算老了那也是帅哥,你说是吧,曹烨?”

好在他梁思喆不是那些靠脸蛋吃饭的“小鲜肉”,就算人老珠黄,混得也不算太差,就算在这娱乐圈真混不下去了,还有曹烨能养着,不愁。

就是不知道曹烨养着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还愿不愿意了。梁思喆打了个哈欠,抬手摘掉头顶的草帽,拿在手里给自己和曹烨扇风。

“是是是,梁影帝永远十八,”曹烨的眉毛揪起来,“你这选的什么破地方,热死了,别说养老度假,这里连根毛都没有。”

两人一直都想找个机会出门度假,前几天梁思喆在网上看到什么度假村,宣传片给吹得天花乱坠,什么山清水秀,鸟语花香,高山流水等等,于是梁思喆当即拍定——

度假就这里了。

等到见到实景,才发觉这实在是“买家秀”与“卖家秀”,哪有什么高山流水,不过就两个小池塘,因拍摄角度才显得那土堆尤为高大。

既来之则安之,曹烨又伸手拍死腿上的一只蚊子,想着回去究竟让梁思喆睡书房几天才好。

一把年纪了,怎么还像年轻时候似的,这么能折腾。曹烨看到抱着两副渔具的梁思喆,有些无奈地想。

许是年轻太过拘束,媒体的长枪炮筒下有太多不自在,梁思喆年纪大了反倒像是“返璞归真”,什么都想尝试一番,不论是下海捕鱼,还是种田插秧,总之年轻时想干的事,他一股脑全做了。

曹烨呢?自然是陪着了。

年轻时梁思喆更像是纵容他玩闹的长者,等到两人年纪增长,阅历也都差不多了,这种关系就有些倒过来,在某些时候显得曹烨才是那个“长者”。

“哎,曹烨,”梁思喆手上多了两根鱼竿,他给曹烨一根,“你看这儿还能钓鱼,也没想象中那么差。”

于是两人就撑了把大伞,这荒郊野外也没什么板凳,坐在随身带的箱子上,静候湖边钓鱼。

这里的鱼鸡贼得很,和拍宣传片的那家伙有一拼,不管多少饵,只管进不管出,总有法子给你从鱼钩上偷走饵料,自己拍拍屁股溜之大吉。

好不容易等到梁思喆钓上来一条鱼,却被溅了一身水,浑身湿漉漉的。

夏日里顶着一身湿,不痛不痒的。

还没等曹烨说什么,与他们一同前来的两个小姑娘游玩一圈回来,倒是眼见看到了,三两下从包里抽出几张纸,给梁思喆递过去。

“哎,老人家,我这有纸!您擦擦……”其中一个开口,在看到梁思喆的正脸后,忽然失了语。

“梁思喆……”她的声音低下去,带着些不确定,又或者是被见到偶像的巨大惊喜冲击到,整个人呆愣在。

“那这位就应该是曹先生了吧,”倒是她身边的另一个女孩相比之下更为镇静些,但也仅限于“相对”,曹烨看出来这俩小姑娘眼睛都快冒星星了。

“我们是戏剧学院的学生,正好趁着假期出来找找感觉,”原先激动的小姑娘这时开始腼腆起来,“没想到竟然遇到你们,我太惊喜了。”

不怪小姑娘没认出来,如今两人鲜少出现在大众视线里,时间久了,关注自然就少了。加上稍作遮掩,确实难认出来。

“学校里的教授都以您演的电影来做教学,”一个女孩说,“《红男红女》实在是太惊艳了。”

“这么多年了,这部电影竟然还有人惦记,”梁思喆有些感慨,“梁思喆老了,但李甘却能永远维持在最好的年华,这大概就是镜头的魅力吧。”

“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爱人,曹烨。”梁思喆对她们说,“虽然估计没几人不知道,但总归还是要正式点。”

两个女孩会意地笑笑,眼里有些羡慕。她们也希望等到年老之后,能和自己所爱的人携手共游。

梁思喆和曹烨同二人合了影,由于没能找到笔,签名也没能写成。

“那就算啦,生活总归是有遗憾的,能遇到你们就已经很幸运了,”临走时,其中一个女孩问梁思喆,“我们可以把合影发在微博上吗?”

“可以,”回答她的是曹烨,“放吧。”

告别她们后,梁思喆喊他:“小烨哥哥……”

“都老头子了,还喊哥哥呢,”曹烨笑他。

“没办法,叫习惯,改不掉了。”

“还要叫一辈子才行。”

等到两个女孩回去,把合照发到微博上时,微博热搜再次被二人屠榜。

梁思喆度假的词条一度霸榜,本以为是最近明星,但旁人点进去却发现照片上除了两个年轻的女孩,就只有笑得含蓄的两位老人。

再一搜,发现是曾经惊鸿一世的“李甘”。于是,年事已高的梁思喆又再次收割一批新粉丝。

事实证明,帅哥即使老了,魅力仍然不减。

连带着曹烨微博粉丝都涨了许多。

今天是梁思喆七十岁生日。

“曹烨,你搞什么神秘兮兮的啊,”梁思喆被曹烨带着前往一个地方。

等到抵达目的地,他只觉得恍如隔世。

破败的五层矮楼,闪个不停的霓虹灯,楼墙边缘贴墙竖着一根灰白色、粗陋的排水管道……一切几乎一模一样。

那是他记忆里的茵四街。

也是他和曹烨两人共同的少年时光。

“曹烨,”梁思喆的声音有些哑,“你怎么把茵四街造出来了啊。”

曹烨握着他的手,“茵四街不是拆了嘛,后来我在这那块开了个酒吧,就是‘烧’。去年政府拍卖附近块地,我就给买下来了。”

“我之前无意发现了这里,总觉得和记忆里的茵四街太过相像,差点没能分辨出来。后来买下这里后,我就把这里按照记忆里的样子休整一番,”曹烨笑了笑,“我老了,好多细节记不清,就自己琢磨,总算是把我俩的‘茵四街’造出来了。”

“梁思喆,生日快乐。”

梁思喆抱住他,布满皱纹的手在对方背上颤抖着,诉说主人内心无法平静的激动。

“我太高兴了,曹烨,”他有些语无伦次,“我真的太高兴了。我从没想到还能再见到它,我们的茵四街。”

物是人非,故人不再,当初那个送他来到这里的人不在了,蓝宴的姑娘们也都各去各方,就连记忆里客人聒噪的鬼哭狼嚎声都变淡了。

他的老师不在了,圈内友人走了大半,而随着年龄的增长,就连记忆里那块浓墨重彩的地方,似乎都开始模糊起来。

现在见到鲜活的茵四街,那些故人似乎都回来,个个在耳边嚷嚷。

“梁思喆——”曹烨喊他,“茵四会永远在这里,承载着我们的记忆。”

夜晚的灯光之下,两个老人抱在一起互相取暖。

他们走遍了“茵四街”的每一个角角落落。

“这里,当时我那把破吉他就是从这个垃圾桶里要过来的……”

“那里,我们之前一起爬过的天台……”

“还有这里……”

只有入了土,那样才叫一辈子。

曹烨和梁思喆,是要在一起一辈子的。

本章可搭配歌曲【猜火车-不才】,我写的时候灵感来源就是这首歌,包括部分情节也是根据歌词来写的。

而事实上,如果有人关注我的lofer,就应该知道,我一年前就已经推荐过这首歌,他确实非常适合梁思喆。

ps:大刀预警

曹烨曾经就说,要是他死了,不要同曹修远埋在一起。

倒也不是和他老子拗气,而是不愿打搅,各过各的,挺好。

他的原话是:“我就不和他们在一起了,一来他们肯定嫌我吵闹,二来……我也不愿意他俩打扰,打扰我和你在另一边的二人生活。”

曹烨说,“梁思喆,要是你先死了,我就给你买个市中心最大的墓地,到时候你的粉丝都来看你,多威风。”

“要是我先离开……哎这也太不吉利了,”他乐呵着,拿了个橘子,三两下剥开,扔一块在自己嘴里,剩下的都喂给梁思喆,“要是我先走了,你就随便找个漂亮点的地,好让我死了也能看看风景。这样的话,那你肯定也得跟我埋一块,不亏。”

“好。”梁思喆答应他。

后来,倒像是应了他自己的话,曹烨竟真的先梁思喆而去。

人是自然老死,没什么大毛病,就往那里静静一坐,便是永久睡去。

曹烨说想找个漂亮地,好让他能看看风景。直到火化了,一个大活人那么大体积,就变成手捧的一小盒骨灰,梁思喆也没能找到有什么漂亮地。

他看了许多风景,总觉得不够美,算不上“漂亮”。

于是,曹烨就被梁思喆带着,跋山涉水,到了许多地方,也见过了许多景色。

年近九十的梁思喆身子骨仍然很硬朗,爬起山也不输年轻人。

这会儿倒是没什么人能认出他了,他就带着一小盒子,四处游山玩水,跑遍大半个中国。

在前往雪山的前一晚,梁思喆从沿途的书店里买了点书,打算留着在火车上看。

说是书店其实不太严谨,因为本就是乡野小镇,而那店面实在小得可怜,还兼职卖烧饼和打印,书籍架子躲在角落里,上面的书几乎本本落灰,还被染上常年的烧饼香味。

书的封面泛了黄,纸张也是那种上世纪才会出现的种类,印刷的字稍微碰点水就全糊了,什么都看不清。

那堆书在被店铺老板即将当做垃圾几毛钱一斤卖掉之前,给梁思喆截了个胡,全买下来了。

但由于这堆“古董”实在年代久远,被他一杯水泼了个透,唯有手头那本存活。

火车上,梁思喆戴上老花眼镜,在有些颠簸的环境下,细细辨认书上的字。

“我生来贪欢又好色。”——《快意歌》

“贪欢又好色……”目光停至此处,他的思绪不禁往远处飘了飘,飞过重重大山,回到那个城市的家,回到那个聒噪的的蓝宴。

他想起年轻时与曹烨的每一个亲吻,每一次缠绵。

火车咔哒咔哒穿过一个山洞,等到窗户里重见光时,却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雨点打在车窗上。刚才还万里无云的晴空,打了照面就变得乌云密布,雨如细麻,一个劲往下落。

雨声无疑是催眠的,连带着火车上旅客嘈杂的声音,像曾经聒噪的阁楼,开始变得习惯起来。梁思喆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就这么在旅途上睡了一段。

火车继续爬过蜿蜒的山,驶上桥梁,越过河水,途径一众春夏秋冬。

等梁思喆再睁眼,已是雨过天晴,大片的花纷纷而落,宛若世外桃源。

再过点路,火车就“呜——”一声鸣笛,在这里的站台停下了。

梁思喆下了车,也没想下一步要去哪,就在这偏远的火车站台坐着,看偶尔的火车路过。

大概是因为那片花海,这里的旅人还算多,一个年轻人就坐在他旁边。看他半晌都不挪动,忍不住开口:“老爷子,你在做什么?”

“猜火车啊,”梁思喆说,“你倒是猜猜,我要等的人在哪一辆火车里?”

“那辆?”旁边的旅人来了兴致,很乐意陪这个素不相识的老者玩一次猜火车的游戏。

他指的是一辆绿皮火车,一如当年梁思喆在拍摄《忘川》时见所见过的火车那样,轰隆隆驶入大山,吱嘎吱嘎在应到的站点停下,抵达这短暂一程的终点站。

梁思喆笑了笑,告诉他,“不是,猜错了。”

“我等的人啊,哪辆车都没有。”

梁思喆暂住的那家民居主人家养了条黑狗,纯种中国田园狗,生得膘肥体壮,毛发油亮,一看就没少受老太太宠爱。

都说狗有灵性,雪山这一带的动物尤甚。但这条黑狗自从梁思喆入住以来,每逢见他就叫个不停。

民宿的房主是对年轻夫妇,老太太是女孩家的祖母,瞧着百岁有余,时常穿着艳色的衣服在民宿周边慢悠悠走。

这里的人都叫她“曼婆婆”,而年岁大的人在这里是很受尊敬的。

就连梁思喆这个年近九十的老头,在对方面前都只能算是“年轻人”。

梁思喆每天在这里都无所事事,八十好几的老头一个,在这雪山底下成天晃悠,摆弄他那架老旧的摄像机。

等到某天,那只黑狗忽然没了命似的狂叫起来,众人不明所以。只有曼婆婆长叹一口气,摸了几下那黑狗的背,这有灵气的牲畜瞬间就闭了嘴,停止吠叫。

“祖母……”年轻的房东喊了一声。

曼婆婆看着她,让她搀扶自己去西房。

推开西房的门,她就呆愣住了。

屋里一位老人伏在桌旁,像是睡着了,桌上还放着一架老旧的摄像机,一盒碟片。

碟片的封面上,两个少年人正意气风发,尚且年轻。

年轻的房东一下就认出来——

是梁思喆!

而旁边的那位应该是他的爱人,曹烨。

她有些错愕,这位几乎是传奇的影帝,不知何时起,就逐渐在大众视野里淡出,只剩下当年的作品仍然为人们所赞叹。

当年七十几岁的他,和曹烨出行旅游时,还不似现在,七十几的人,看起来像是只有六十出头。

而现在伏案沉睡的梁思喆,却是满头白发。

他甚至把留了几十年的长发剪了,也难怪没人能认出他。

“祖母……”年轻的房东感到眼角有些湿润,“他还会醒来吗?”

“不会了,”年长的老妇人叹息说,“他啊,终于等到那个思念的人了。”

他们把梁思喆埋葬在雪山下的一处地方,连同他随身带着的那捧骨灰,还有一盒碟片,一个摄像机。

这是一个无人打扰的地方,只有两人,静静在此处长眠。

雪山之下,两个灵魂在此地,永不分离。

“那片云飘走了。”

我一直在寻找一处漂亮景地,但总觉得空荡,不愿把你留在那里。

现在才发觉,原来是缺少了一个我,没有我的地方,又怎么能算得上漂亮呢?

不是找不到美景,而是我不愿让你一人孤独在地下啊,曹烨。

一辈子也就这样,我来陪你了。

——梁思喆

——正文完结——

首先,恭喜完结!

《破戒》我从22年七月一号开始动笔,直到今年的25号正式完结……其实还是有点感慨,当初纯粹是一时心血来潮,一时冲动,就动笔了,只想着要给梁思喆和曹烨一个完整的一生,没想到竟然能坚持写到完结。

梁思喆说:“戒烟,戒酒,戒你。”但他却一直都没能戒掉,反而对记忆中那个少年愈发思念,所以当曹烨试探着向他迈进一步的时候,他就知道——

自己破戒了。

这就是我取名“破戒”的由来虽然在前言已经说过了。

在《破戒》里,曹烨由当年那个小小少年,变得成熟,等年老了,有时也会成为二人关系中的“年长者”。随着时间的增长,梁思喆不再惶恐,曹烨用自己证明,《梁生祝梦》不过是个假命题,而他和梁思喆的未来,也正如他自己说的那样——

“所以思喆哥哥,你不要那么悲观啊,你父母的故事属于他们,你现在是跟我在一起。我们俩会在一起很久,不会吵架,也不会两看生厌,会一起合作电影,深夜聊心事,每天都会做,一直到老了做不动了,这才是我们的故事。”

梁思喆为什么最后会选择在雪山作为自己的最后一段旅程呢?

其实我也不清楚,只是我暗暗有一种直觉,觉得那是最适合两人沉睡的地方。就像广播剧宣传曲《富士山在等一片云》的歌名一样,我的眼前浮现的,是白茫茫的一片,两个黑点在雪中,几乎不可见。

现实和理想总是有差别的,理想中的爱人死去了,另一半似乎总是要殉情,现实里却不然,这种殉情实在罕见,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可怜寂寞的孤寡老人。人成长到那个年龄段,伴侣离开固然是悲痛的,但要说是大悲大喜,似乎也不现实。我见过许多孤寡老人,他们看起来很平静,平静到像一滩死水。

我之前看过这样一句话:“我在等时间把我带走。”这句话就很贴合《入土为安》中梁思喆的心境——

不会主动离开,而是走遍千山万水,看遍大好河山,俗世美景。但由于没有想要分享的人,再美的景色都会觉得乏味,这也是为什么说,梁思喆总觉得找不到美景的原因。只有一人的地方,不论再美,在他眼里都是不够完美的。

“我等的人啊,哪辆车都没有。”

所以他是孤独的,孤独地在世间游荡,看人山人海,观车来车往,游山间山水,内里已经是亏空的。

我仅仅只是写了一部分他们的生活,他们的未来还会有更多的可能。

会有争吵,会有小打小闹,最后回归柴米油盐,粗茶淡饭的生活……

无数个平行世界里会有无数个梁思喆和曹烨。

同人的意义就是在于能够将那个世界完善,呈现出更多他们在另外一个世界的日常事迹。

同人是为了弥补遗憾,留下希望而存在,是为了丰富那个“二次世界”而存在的东西。

这才是同人存在的意义。

我觉得我写《破戒》就是为了能够帮另一个世界的梁思喆告诉大家——

我们真的在一起一辈子了。

总觉得《台风眼》不论说什么都说不完……

未来还会写一些文,就当是《破戒》的番外吧,附录进去。

目前想写点茵四的少年时光,以及梁思喆和曹烨分开的那段时间一个人的暗恋时光。

很感谢你们能追到完结!

在此感谢每一个喜爱《台风眼》和《破戒》的你。

外面的雨一直在下,雨水拍打在窗户上的声音不大,但在黑暗的房间里听得格外清楚。

屋里没开灯,一片漆黑。窗帘也没拉上,只有雨夜中外面广告牌朦胧的灯光透进来,又被站在窗户前的人挡着,在地上隐约照出条不明显的影子。

梁思喆站在窗前,像是大脑放空的状态,眼睛都是失焦的,涣散地看着窗户外面的雨滴缓慢下落。

滴答。

“梁思喆?”

小满。

“梁思喆。”

茵四。

“梁思喆——”

曹烨……

“曹烨……”

外面的雨大了起来,忽地一阵急促地拍打着窗,像无数弹珠砸在窗沿,又像是大珠小珠,不知落到谁的心口,惹人心碎。

他身后的屏幕上,循环播放的影片切换间隔的十几秒一过,又开始再次播放同样的画面。《十三天》的片头又一次响起,却没能盖住变大的雨声。

雨势越来越大,从原本的绵绵细雨,变成现在的暴雨。就好像梁思喆的心,也愈发不能平静。

忽然,一阵响雷轰鸣,整个天都在颤抖,震得人头皮发麻。紧随而来的闪电极快地照亮整个房间,刹那间,整个房间一览无余。

从轮廓依稀辨认,有把小提琴靠在床头,床上凌乱不堪,衣物乱七八糟地堆在床上,地上还摆着一个敞开口的行李箱,里面的东西也是乱七八糟的。行李箱里,地上,沙发上,床上,哪里都很乱。那些衣服被人收拾好,却又被胡乱地丢出来,一如主人此时的心境。

混乱,烦躁。

茫然。

还有什么?

还有害怕。

紧接着又是一阵雷声轰鸣,仿佛要把整个云层都搅动,闪电穿透厚重的云,再次照亮黑暗。

梁思喆抬头,仔细盯着不断滴水的窗户,好像又沉浸到不知哪一段回忆,又或者是曾经演绎过的哪一段人生中。看了好一会儿,他才伸手,隔着窗户,用指尖跟着一滴雨水的轨迹,逐渐下移,等到到了末端,不能再往下了,他才松开手。

玻璃的温度有些低,他的手也变冷了。

《十三天》电影还在放着,电影里的小满在听英语,电影中天花板滴水的声音和电影外的雨水神奇地融合在一起,给梁思喆一种仿佛回到剧场的感觉。

但他想起的却是曹烨给他念剧本的场景,一想到他读着读着睡着了的模样,忍不住一阵笑。

等到意识到自己在笑什么,他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又是一笑。

“喂,云初。”梁思喆给许云初打电话,“我要回国。”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刚从一场大梦里醒来,但用的却是肯定语气。

许云初知道这不是征求意见,而是通知,而回去的原因她大概也猜到了。

她深吸一口气,问:“你知道你现在回去要面临什么吗?你在这里有大把大把的机遇,你要为此放弃吗?之前那家公司来问过我,我给你推了。”

“梁思喆,我尊重你的意愿。你要是想回去,没人能拦得住你。”许云初说,“但你要想清楚,这个时候回去,你……”

“真的值得吗?”

梁思喆没有说话,沉默半晌。

“嗯。”他说,“值得。”

曹烨值得。

他配得上世界上所有的美好。

“我想再试一次,再试着戒烟。”梁思喆转身,和屏幕上的小满对视上了。两个时空,不同故事的两个人隔空对视,也像是年长的梁思喆在看曾经的自己。

“如果还是不成功的话,我就彻底放弃了。”

许云初深深叹了口气,“好。祝你成功。”

挂断电话,他发现这雨还真是变化无常,竟是突然又变小了。空气里潮湿的泥土味从窗缝里飘进来,淡淡的,好像连雨水都带着思念的味道。

我好像……已经很久没见他了,梁思喆想。

思念像潮水一样淹没他,那些模糊的、清晰的回忆一股脑全部涌上心头,宛若走马灯在眼前一幕幕回放。

我要回去。

“梁思喆,我决定了,以后我也当导演,我们俩一起拍一部片子。”

我要回去。

“你就想拿着镜头拍你的那人是我。”

我想你了。

“早安梁思喆。”

天已经有些朦胧的亮色,太阳藏在地平线下,只透出些许亮光,但也能看出天气已经雨转晴。

雨天过去了。

早安。

致曹烨:

我应该有很多话想对你说,但每当即将落笔时,总觉得不知说什么才好……这大概就是胆怯吧。你看,我也没有你想象中那样强大,我也是个胆小鬼。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写这些,剧组里买了很多明信片作道具,现在电影拍完了,这些明信片失去他们的价值,要被遗弃了。倒是剧组里的小姑娘分掉几张,剩下几张塞给我,又是问我要签名,签完了又是笑嘻嘻告诉我可以寄给喜欢的人。

我哪有什么喜欢的人……不对,我有。

但是我不告诉你。

祝一切安好,希望你永远快乐。

——梁思喆

x年x月x日

致曹烨:

上次忘了和你说,这几张明信片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苏联的老物件,剧组从欧洲古董商那里买的,希望你不要嫌弃。我觉得你也许会喜欢这些。

在这种明信片上书写有一种神奇的感觉,和拍电影时不一样,就好像……思念也因此变得更加浓稠起来。我开玩笑的,哪有什么浓稠。

你还好吗?

这里的山很高,空气很冷很潮湿,早上山间的雾气很大,日出很美。

但这种拍摄生活让我觉得有些枯燥了,导演很严格,为了人设甚至不让我抽烟。我已经很久没抽烟了,真想快点拍完。

祝一切安好,希望你快乐。

——梁思喆

x年x月x日

致曹烨:

我终于杀青了。

我已经……好吧,我记不清了。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离开群山了,骤然见到城市竟然还有点觉得喧嚣。

你说,假如有一天,我在郊区买一栋别墅,你会愿意和我一起去住吗?我会按照你的一些喜好装潢,给凯撒做一个小窝,再造一个全透明的玻璃房,里面再放两张躺椅,冬天我们可以一起躺在里面晒太阳,我想这一定很舒服。

你会愿意为了我这个朋友,和我一起去一个脱离社会的环境吗?……我开玩笑的。

你没必要为朋友做到如此。

我最近总是很忙,每天都有做不完的工作,我好累啊,曹烨。

在天的那头,你会想我吗?

祝你一切安好,万事顺遂,每天快乐。

——梁思喆

x年x月x日

致曹烨:

我好像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上次的明信片快用完了,这是最后一张。但是好在最近要拍的电影在法国,我试着去当地的古董商店碰碰运气。明信片倒是没有,但是买到了几封很陈旧的信,古董店老板说,这是上世纪遗存下来的情书,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想的,总之我买了,有点贵,很不划算。

以前的英语和现在还有些不同,有的地方我看不懂,我连猜带蒙地看完了这几封信。看得磕磕巴巴的,也不知道图什么。

曹烨,巴黎下雨了。雨好大,一直没有晴天。

我的世界好灰暗,我想要晴天。

那片云会过来吗?

祝你永远开心。

——梁思喆

x年x月x日

致曹烨:

我觉得我需要休息,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上个剧本讲的是一个暗恋的故事,我觉得我要喘不过气了。我觉得他不应该这么胆小,可我也是个胆小鬼,我没资格去评价他人。甚至说不定故事中的人还会反过来嘲笑我。

我现在的状态很差,我知道这种状态不适合继续接戏,所以我给自己预留了一个星期的假期。放心,云初同意了的,她总说管不住我,这是事实。我想当自由的风。,只为你停留此处划掉

我也不知道会去哪里。

再见。

祝你永远幸福。

——梁思喆

x年x月x日

致曹烨:

我去了北欧,去看了极光。

该庆幸吗?我竟然没有被认出来。

这里好冷,我觉得我的生命也要停滞了。极光很漂亮,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下次带你来看。

我在旅店旁边堆了一个雪人,虽然真的不好看,但我不管怎么看都很像你,于是我坚定地给它取名叫“小曹烨”,希望你不要怪罪我。照片在我相机里,如果你想看的话,就打开看看吧。

我扑进雪地里,好冷。雪很厚,不会伤到,但是会有很冷的雪化成水往衣服里钻,我知道你一贯喜欢这些,还是建议你不要尝试。

靠近北极圈的地方变得很浪漫,夜晚也很漂亮,晚安。

祝你一切安好,天天开心。

——梁思喆

x年x月x日

致曹烨:

我决定自己拍一部片子。

我知道这是错误的,或许我并不适合,但我还是想拍,不计一切后果。

我的心太乱了,抱歉。实在没什么想说的。

祝你幸福。

——梁思喆

x年x月x日

致曹烨:

果然吗?

最近尝试了无糖咖啡,好苦,但是我很喜欢。

《梁生祝梦》你看了吗?很糟糕,对吧?希望你不要嘲笑我。

明信片又快用光了,我大概不会有回信了吧……反正这些你也看不到,我也没有勇气寄给你。

曹烨,我希望你永远快乐,一辈子快乐,永远没有忧愁。

我希望你永远是最美好的少年。

——梁思喆

x年x月x日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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