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9章改划辖区
“这是好方略!”熊廷弼不住点头,“但山东本地应该很难抽出两万五千人来用吧?朝廷准备从哪里调兵来填这中间的缺?”
目前,熊廷弼的麾下就有总计超过一万名来自山东的援兵。这些援兵大多是万历四十七年十一月,辽地四处空虚时,熊廷弼连疏累信从兵部那里催来的。由于来的早赶得巧,所以这些山东兵赶到辽东之后,立刻就被熊廷弼塞到了位于最前线的沈阳、奉集、虎皮三镇,至今也没有太多调度,仍在三镇过着吃粮拿饷,等敌来袭的无聊日子。
这一万兵被抽走之后,当地原本就不甚完备的防御体系一下就被榨得千疮百孔了。为了补上这些孔洞,山东的抚按道臣只得紧急从各地的卫所里边儿抽调精壮补充。
“山东本地只调在营的标兵及水兵共计一万人,余下的一万五千人则由京营兵及滞留通州的援辽南兵组成。”袁可立说道。
“嗯。”熊廷弼略一思索,刚准备继续说话,巡抚袁应泰却插话进来了:“礼卿刚才是说,朝廷准备抽调滞留在通州的援辽南兵?”
“是。”袁可立侧头望向袁可立。
“这队兵是从哪个省来的?管兵的将领是谁?具体有多少人?”袁应泰一连甩出三个问题。
“这队兵是从浙闽两地新募来的操兵,才刚有编制,坐营游击是黄调焕。听崔大司马说,兵部原本是打算将这队南兵发给陈策、戚金所部的。”袁可立想了想。
“原来是那队操兵,”袁应泰点点头。“好,我知道了。待会儿我就去把这队援兵划掉。”
“辽东这边已经造册了?”袁可立问道。
“也算不得造册,”袁应泰解释说:“每有援兵过来,兵部那边都会照例提前给巡抚衙门发一道照会,以示通知。收到照会之后,巡抚衙门这边也会记一笔。但也只是记一笔。毕竟人还没有过来,也造不出名册。呵呵,”袁应泰轻轻一笑,“现在也不必造了。”
“原来如此。”袁可立也跟着笑了笑。
“从京师到登州,就算是急行军也要走半个月,到地方之后,兵士还得休整准备。礼卿你刚才说,师期是五月初一。”熊廷弼盘算了一下,问道:“你出发的时候,京营兵已经开拔了吧?”
“在我离京之前,京营兵就已经整装完毕,开始向山东进发了,”袁可立也盘算了一下,“算算日子,这会儿应该也快到登州了。就算没到,月中的时候也肯定到了。”
在方从哲向皇帝说明进兵方略的当天,京师的行政机器就以惊人的效率开动了起来。
内阁拟旨,皇帝点头,内廷用印。紧接着,兵部调兵选将签发调令,工部和兵仗局打开仓库拨发武备辎重,而御马监和太仆寺则抽调驴骡驮马,用来牵拉这些包括了“将军炮”在内的武备辎重。与此同时,通政使司也派遣人马一路奔驰,向沿途州县传达接应过境部队的通知。第二天,驻在通州的援辽南兵就启程出发了,到第三天,以备倭为名外调出京的京营兵也离开驻地向着山东进发了。
“呵呵,还真是雷厉风行啊。”熊廷弼忍不住喃喃自语一句。而且他的声音里还夹了些酸涩的意味。前年他要兵的时候,朝廷哪有这种效率,兵部拖兵,户部拖粮,简直能把人急得骂娘。
“飞白兄说什么?”袁可立没太听清。
“我想问的是,既然镇江兵备参政这个身份只是伪作,那你南下朝鲜之后,镇江怎么办?”一眨眼,熊廷弼便收起了抱怨。“还是由分守辽海东宁道带管?”
袁可立一边回想,一边说道:“朝廷的意思是,直接把镇江划出辽镇。在朝鲜监护撤差之前,镇江、旋城等处地方,将不再归辽东经略管辖,而由朝鲜监护管理。到时候,旋城、镇江、义州及周边地方将合为一道,名曰分守东江兵备道。此道,专设一道臣备防奴贼并兼管屯田、马政。另外,东江道还会再设一专驻镇江副总兵。”
这个方案,是内阁首辅方从哲和次辅叶向高,在皇帝“划出镇江并另设一副总兵镇守”的基础设想上改良的进阶方案。
方从哲和叶向高都认为,既然皇帝已经决定派遣官员出使朝鲜,并总监其国政,那么朝鲜境内就不该只有朝鲜监护这么一个来自大明的文官。朝鲜再是蕞尔小国,那也是八道三千里江山,只靠一个钦差根本管不过来,再怎么也得有几个道臣分散各处协助监护。
方从哲和叶向高还没想好要设几个道臣,但这个分守东江兵备道是一定要的。
“这样确实不错,能够避免令出多门。就是远了些。”熊廷弼说道。
“确实。”袁可立点点头。他其实已经开始考虑在事态稳定下来之后,把驻地和王世子从王京迁往平壤了。汉阳实在太靠南了,根本不是一个策应辽东的好地方,从镇江到辽阳也就三百多里,而从镇江到汉阳则至少有八百里路要走,这段路程几乎等于从山海关走到辽阳了,星夜兼程发急递也得三天时间。
“既然你要去王京坐镇,那这个分守东江兵备道肯定是兼不了,”熊廷弼眼神微眯,“朝廷准备派谁过来接这个差事?”
“谁也不派,”袁可立摇头说道:“皇上的意思是,直接就让现任分守辽海东宁道高邦佐,以原官改任分守东江兵备道。”所谓以原官改任,也就是只改变带管的范围,而保留山东布政参政的官衔。
“果然如此。”话说到这一步,熊廷弼对这样的任命,便很难没有预料了。他现在甚至猜测,皇帝很有可能在派高邦佐来辽东补缺之前,就已经在构想监护朝鲜的国策以及这个任命了。
“飞白兄,高以道现在在辽阳吗?”袁可立说道,“我想见见他。”
“他不在辽阳,”熊廷弼解释道,“差不多七八天以前,他就与我分开,独自前往镇江,督理防务了。”
“七八天以前?这不就是奴贼撤围的时候吗?如此紧急,是镇江那边有警情了吗?”袁可立的面色又肃穆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