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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2章 御下之道(1 / 2)

第492章御下之道

朱常洛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王掌印为什么要这么做?”朱由校不由得为父皇感到难过,王侍读这么亲近的人竟然也会瞒着父皇。

“你觉得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儿臣不知道。”朱由校面有凄色。

朱常洛问道:“父皇问你,如果你是司礼监的掌印,两厂一卫的上级。在听下面的人汇报了这件事之后,你会怎么做?”

“儿臣当然会立刻上报给父皇知”朱由校很聪明。他这么一代入,一下子就想通了。如果王安想把事情按下来,那么他的反应绝不会是让锦衣卫无帖拿人,而是压制锦衣卫让他们不拿人。相应的,都察院的御史们也不会以这个理由弹劾锦衣卫。

“王掌印是想把这个案子查个水落石出再上报?”

“对,一开始父皇也很疑惑、很伤心。心想,这老侍读怎么能瞒我呢?但情绪发泄了之后,冷静下来仔细一想,这天底下又有谁,能用什么东西收买王安呢?”朱常洛轻轻一笑,眼神微妙地看着面前的少年。

朱由校还看不懂父皇的眼神,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所以父皇才只罚了东、西两厂和锦衣卫?”

“是暂时只罚了厂卫。”朱常洛解释说:“东厂、西厂、锦衣卫,这三个衙门虽然向司礼监汇报,但他们不应该对司礼监负责。他们应该对只对皇帝负责。究其本质,厂卫是皇帝的耳目,他们向司礼监汇报,只是为了减少皇帝的工作量。说得更明白一些,在管理厂卫这件事上,司礼监的作用只是帮皇帝筛掉那些不重要的信息。现在,司礼监拦截了对皇帝,对父皇来说非常重要的信息,厂卫就应该绕开司礼监,直接来找父皇报告,但他们没有这么做。所以要罚。”

“他们会不会也是出于忠心,想把这案子查得更清楚了再上报?”朱由校若有所思地问道。

“这是个好问题。需要一个人一个人地具体分析。王安是父皇的侍读,他还教过父皇读书,甚至能算半个师傅。王安伺候了父皇二十七年,比你的岁数还大。他的忠心无须怀疑。”

“但其他人不是。首先是崔文升,他很听话,也很好用。但他是郑宫出来的,做起事来小心思也不少。其次是魏忠贤,这是一个极度阴险、极度狠厉的小人,他能把一切脏活儿都干得很漂亮,但不要对他抱有真正的信任。而卫帅骆思恭,呵呵,他很成熟。”

“成熟?”

“政治成熟。”朱常洛解释道:“到如今,锦衣卫已经是一个不内不外,或者说既内且外的衙门了。要想坐稳那个位置,就必须兼顾内外,并且看情形随时调整侧重。骆思恭就是那种既会兼顾,也会调整的人。经过最近一段时间的调教,骆思恭已经越来越内了。因势而变,这就是成熟老练的体现。这样一个人,只会遵循他认为的最对、最有力的规则。就拿这次的事情来说,他之所以敢违背拿人必帖的祖制,是因为在他的心里,这个祖制已经不够有力了。或者说,骆思恭料定自己不会因为违反这个祖制,而受到严惩。”

“所以父皇要维护这个祖制?”朱由校隐隐意识到,父皇似乎在传授一个很重要的知识给自己。

“不。维护祖制只是借题发挥的那个题。拿人必帖的祖制,已经被父皇变成萝卜章了。骆思恭走不走刑科的流程,父皇都无所谓。关键是,他抓人的时候没跟父皇打招呼。”

“如果骆思恭在抓人之前,来过南书房,把这件事说了,那么就算他不去刑科拿帖。父皇也不会说他什么。当然,他可以认为司礼监的命令出自南书房,也可以因此不来南书房报告。但这样的话,他就应该派人去刑科报签。因为刑科会把锦衣卫抓人的事情具文上报。这样也算是告知了,父皇也不会说他什么。”

“可是,骆思恭既没有来南书房,也没有去刑科报签。这要么是他没有意识到王安可能瞒住父皇。要么是他意识到了,却觉得无所谓;或者意识到了,却不敢逾越司礼监。这都不好,很不好。朕处罚当众处罚骆思恭,除了把司礼监摘出来,也是要骆思恭晓得这个规矩!你听明白了吗?”

朱由校愣愣地点了点头,问道:“这个事情明明是司礼监在主导,父皇为什么要偏偏要把司礼监摘出来?”

朱常洛说道:“在这个事情上,魏忠贤、骆思恭、崔文升这几个人最大的职责就是要将不利于皇帝的事情告诉皇帝,他们没有这么做,就叫当尽责而不尽责。在这一点上,他们甚至比不上方从哲、叶向高、崔景荣。而且魏忠贤、骆思恭、崔文升他们,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私心,最次也是明哲保身。所以父皇要惩罚他们。”

“而王安,他是纯粹的。王安虽然瞒着父皇,但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欺骗父皇,他做这些事情,更不是为了自己的私利。所以父皇偏爱他。想通了一切之后,也愿意继续把事情交给他办。而且,父皇不是不责罚他,而是不当众责罚他。权力机构和实权人物想要办事,必须要有威信,而当众处罚会让人失去威信。王安是父皇最大的化身,他需要足够的威信,才能撑得起他那身儿坐蟒袍。”

“儿臣明白了。”朱由校重重地点了点头。

“你身边的那些人,只是因为聪明有才情,在司内书堂出挑。所以才被司礼监拨到你的身边。但他们能不能信任,能不堪大任,能堪哪种大任。他们之间有没有足够的仇隙用以维持彼此间的平衡。这些事情你要自己观察,自己想。”朱常洛微笑着说道。

朱由校微微皱着眉头,眼睛突然有些红了。朱由校很不喜欢这种教导。朱由校很清楚,当他真正能用到这些知识的时候,父皇就没办法再教他什么了。比起父皇的位置,他更喜欢在父皇的羽翼之下,做一个小木匠。

“是,”朱由校低着头,压着那种莫名的酸楚。“儿臣谨记父皇的教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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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的所谓家法,自然不是太祖高皇帝钦定的祖训,而是一套以现任皇帝之心意为基准的惩教法子。不然就“宦官干政”的现状来说,在司礼监掌权的大太监们,有一个算一个都得被拉出去砍头。

常言道,刑不可知则威不可测。皇家家法也是这么一种朦胧模糊的东西。不过,通过施刑的器具,也可以勉强猜测惩教的宽严。

最重的当然是廷杖,这东西要是往实在打,几杖下去就可以要了人的性命。其次是鞭子,用鞭子打人很痛,而且鞭刑往往有公开惩戒以儆效尤的侮辱之意。但鞭刑一般也不至于要了人的命,因为用鞭子把一个健康的人活活抽死,实在太残虐了。想杀人,或者想杀鸡儆猴,直接上廷杖往死里打就行,没必要搞这种“行为艺术”。而最轻的家法则会用到竹制的篾片。和廷杖类似,篾片抽打的部位一般也是屁股,但和廷杖、鞭刑相比,篾片拍臀有如父母责罚孩童,再苦也不过皮肉之痛,算是口头教训的进阶形式。

作为受罚者,两鬓斑白的骆思恭显然已经远远地超出了孩童的范畴。但王安仍旧为骆思恭选择了篾片抽打。

这回上家法,王安不劳他人,亲自“掌刑”,而且打得很轻,基本就是在骆思恭的身上挨一下就拿起来。二十篾片打完,骆思恭那还算结实的老屁股,也没有过什么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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