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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规划与忧病(1 / 2)

第214章规划与忧病

朱常洛来到木工坊的时候,朱由校正把着一块儿薄木头,细细地雕琢着。朱由校的身旁,除了一直跟着的侍读伍家戚,还侍立着一个太监打扮的中年人。

这太监名叫王之心,是前代司礼监秉笔太监兼提督东厂邹义的干儿子。邹义顺利落地,离宫养老之后,只留了这么一根儿独苗在宫里。邹义希望王安能帮着提携一下。王安当然不会拒绝,于是在请得皇帝的同意之后,他便将王之心送到了慈庆宫担任总管太监。

王之心见到万岁爷和老祖宗过来,立刻跪地叩头道:“奴婢叩见主子万岁。拜见老祖宗。”

王之心这一声叩拜,把正在专心捣鼓木头的朱由校吓了个激灵。朱由校两手一抖,差点没被刻刀割伤手,好在他最后停住了,将木头和刻刀稳稳地放到了工作台上。

“你这是什么木头啊?”朱常洛对木雕活儿可以说是一窍不通。

“儿臣叩见父皇。”朱由校规规矩矩地给父皇磕头行礼,然后才说:“这是经过了干燥的椴木。”

“哦。椴木。”朱常洛拍拍朱由校的肩膀示意他站起来。“有什么讲究吗?”朱常洛问道。

“椴木是软木,重量轻,木纹细,易加工。而且油脂多,耐磨损,韧性强,不易开裂,很适合用来做薄板子。配上鱼鳔胶,固定性能非常好,很快就能粘出一个中空的小房子。”朱由校停了一下,接着说:“但也有不好的,就是不耐虫也不耐弯折。”

“真是‘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啊’。学到了。”朱常洛轻轻地揉了揉朱由校的脑袋,并对仍旧跪在地上的慈庆宫总管太监王之心以及侍读伍家戚摆手道:“你们也起来。”

“谢万岁。”王之心和伍家戚叩首再拜谢。

“你这是什么东西啊?这么大一片,并了四张桌子才堪堪摆下?”朱常洛既没有刻意往慈庆宫里安插眼线,也不会经常过问这边的事情。只要朱由校按时把师傅们布置的功课完成了,他就什么都不管。

“父皇。这是儿臣设想的府城模型。”朱由校回答说。

“天津的?”朱常洛走近细看。

“对的。这是府衙,儿臣想的是.”朱由校跟上来,从府衙开始介绍。可还没说几句就被打断了。

“你这设计有其他人参与吗?”朱常洛问道。

“没有,儿臣从皇史宬调来了营建两京时用的图纸。道路的宽窄,明暗水渠的分布,坊市的规划都是按着这个来的。”朱由校其实是想调阅某个府城的营建图或是概览图的。但很可惜,皇史宬只存了两京的图纸。

“城市规划的事情朕不懂,但朕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你这个东西要不得。”朱常洛用拇指压住中指蓄力,然后在府城模型上弹了一下。“还别说,真挺结实的。”

“为什么,这不挺好看的吗?”朱由校觉得自己这个规划既美观又大气,还不失细腻,不逾矩。

“好看有啥用啊。天津地方的山什么样,河什么样,海什么样你见过吗?”朱常洛反问道。

“当然没有了。”朱由校摇头。他长这么大,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徐光启的家。

“那不就结了。”朱常洛走到门边,亲手将合上的殿门推开。“你这东西如果只是个摆设,朕半句不是都不会说你。还能给你找个煌煌的殿堂摆着。但你这个规划是要落地的啊。不搞清楚山河水网的分布,不探查海域浪涛的汹涌,你这蓝图到时候往哪儿拍都不知道?”

“父皇想说,儿臣这是闭门造车吗?”阳光涌入,闪得朱由校眼睛一眯。

“朕就是这个意思,做事情讲求实事求是,过往的经验再好也能只做借鉴。”朱常洛跨步离开撷芳殿,开始在园子里溜达了起来。“弘德殿开会的时候你也来了。朕本意是要把从选址,到设计,再到营造的活儿全部交给工部的。但既然你要自己设计规划,朕也不会反对。可设计归设计,你不能只待在撷芳殿里的玩儿木头不是?找时间和王佐商量商量吧。也看看要多少钱,先做个初步的预算出来。正月十五有个聊银子的会,你也来。”

“是。”朱由校应后,转而问道:“父皇之前不是说要孙师傅就不给银子吗?”

“你记性还挺好。”朱常洛说道:“朕的意思是不给你造王府的钱。‘营建天津港城,转南洋海贸为北洋海贸’是国策。这样一座大城没有启动资金你拿什么造?”

“可以卖地嘛。那些洋人不是挺有钱的吗?”朱由校说道。

“这当然能解决一部分资金。但绝对不够,军营,城墙,炼铁厂,手工工场.钱的地方多了去了,前期投入是必然的。”朱常洛伸出食指和拇指,做出搓纸笔的动作,并道:“朕最近会发一笔小财,没必要这么吝啬。”

朱由校学着父皇的样子,做出同样的动作,但他不明白这动作是啥意思。“是东厂稽贪吗?”他问道。

“是。”朱常洛肯定道:“从万历二十四年起派矿监税使,到去年朕以先帝遗诏的形式召回剩下的征税太监,其间共经历了二十四年。这帮人的兜里肯定是有大钱的。”以先帝遗诏召回征税太监,不是因为先帝遗诏比皇帝诏书更有权威,而是为了给先帝爷多少留点儿脸面。

“大钱,有多少?”朱由校问道。

“目前只有基于奏本弹章、经年账目的估数。具体能弄出多少钱,还得等崔文升那边儿的结果。但无论如何,应该是不会少的。”朱常洛回忆了一下,说道:“简单说几个印象比较深的数。万历二十七年,内阁首辅赵志皋上疏陈奏矿税事。赵志皋在奏疏中称,矿税太监无一不‘挟官剥民,欺公肥私,所得进上者十之一二,暗入私囊者十之八九’。”

“西厂稽查局查历年内承运库收入统计得出,截止至先帝下旨撤回矿监的万历三十四年,派到各地去的矿监税使们共计向宫里进献了白银五百六十九万两。如果按赵志皋的这本奏疏来估,那么这帮奴婢装自己兜儿里的银子,恐怕得有四千到五千万两。”

“这么多!”朱由校满脸惊骇。

朱常洛摇摇头,说道:“这个数朕是不信的。万历三十六年,户部敷陈历年出入。统计了万历三十年至万历三十五年的太仓收支。在这段时间里,太仓每年的平均收入在五百万两上下。如果这个数准,那么这帮矿税奴婢私藏的银钱财货,能抵得上八到十年的太仓收入。这太夸张了。”大明的财政收入构成非常复杂,太仓收入是不能与国家收入画上等号的。

而且实际上,即便是户部的统计也很难反映财政收支的真实情况。从洪武开国到崇祯亡国,大明官方,无论是中央还是地方,从来没有使用乃至意识到需要使用一致的会计方法来统计经济数据。官员们经常将应收款项与实际收入搞混。而且在本年收上来的往年逋欠,大概率会被随意计算至任何一年的账目上,造成重复计算。

但即使是这样,朱常洛暂时也只能捏着鼻子认,先按着旧例,让国家机器动起来再说。

“那赵首辅岂不是在骗人?”朱由校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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