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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抄家之议(1 / 2)

第148章抄家之议

“够了!”方从哲少见地拍了自己的桌子,他看向沈,说道:“人死为大。无论如何,内阁还是照例先发讣告吧。”

“要让礼部选拟谥号吗?”叶向高顺杆子往上爬。

沈一愣,旋即明白过来,叶向高是要用拟谥号一事搞盖棺论定。礼部尚书徐光启是东林党的头面人物,怎么可能给邹元标拟一个恶谥。到时候,拟好的美谥递到内阁来,只要首辅方从哲不明确反对,是很有可能票拟通过的。一旦通过票拟,内阁的态度就被锁定为同情邹元标,进而同情东林党了。

“次辅大人,怕是没必要这么急吧,皇上还没给事情定性呢。到时候拟出的谥号不符合皇上的心意,那这功夫不就白费了吗。”沈一面微笑着拿圣意给诸位阁员施压,一面在心里默默地将叶向高划进东林党的行列。

“沈阁老,我就问你一句。”刘一燝按住即将爆发的韩爌,淡淡地问道:“邹尔瞻被革职削籍了吗?”

“当然没有。但被锦衣卫捕拿关进诏狱,怎么也算是停职候审了。”沈回答道。

“不论邹尔瞻卒于何处,只要他没被革职也没被削籍,那就是我大明朝的正三品大员。官员既在任上去世,就该由内阁领头发讣告、拟谥号。哪有什么白费不白费的。”刘一燝有礼有节地顶了回去。

“哼。当做不做,畏畏缩缩。沈阁老您还在这儿待着干什么,回家种田去吧。还能给朝廷节省些俸禄呢。”韩爌很快冷静下来,阴阳怪气地补了一句。

“我回家种田?不就正遂了你们这些想搞一言堂的人的意愿吗!”沈装出被激怒的样子。搅混水嘛,你不上头我上头就是。“刘阁老、韩阁老!咱们一起辞官,一起回家如何?看圣上准了谁的那份儿!”

“沈铭镇!”方从哲呵斥道:“朝廷的名器是你们这样说不要就能不要的吗?”

在这件事上,方从哲必须在表面上维持东林党反对派领袖应有的姿态,所以他一面呵斥沈,一面又用“你们”一词强行将刘、韩二人框进来。

“好啦,现在是吵架的时候吗。”史继偕站出来做和事佬。“邹尔瞻的遗体还躺在北镇抚司冰冷的囚牢里呢。人死为大,咱们得想法子给他送回家去吧。”

“世程所言极是。还是先发讣告,再把邹尔瞻的遗体送回去吧。”叶向高顺着史继偕的话,不再提谥号的事情。“首辅,您看怎么样?”

“嗯,讣告就由进卿来拟吧。”方从哲朝叶向高点点头,然后又看向韩爌。“遗体的事情,内阁先上道联名疏,请皇上恩准将骸骨赐还。西厂都验完了,皇上不会不准的。之后韩阁老走一趟镇抚司,将邹尔瞻接出送回,如何?”

“谢首辅!”韩爌拱手鞠躬,拜谢道。

——————

骆思恭从紫禁城里出来之后直接就去了北镇抚司。可他到地方时却被人给拦住了。

“站住,亮明身份。”西厂执行的制式兵丁服和锦衣卫校尉的没有什么不同。

“滚开!”随行的护卫不知道其中的情况,只当是北镇抚司嚣张跋扈,竟敢拦掌卫大人的驾。

谁知那执行理都不都理他,而是直接对身着高级武官服的骆思恭说道:“大人,厂督在里边儿办事,这儿就归西厂辖制,不管您是谁,都得通名待宣。厂督大人不让您进去,您就进不去。”

骆思恭从腰间取下腰牌。“拿给魏厂督。”骆思恭不介意在大太监面前表现得毕恭毕敬,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会以同样的态度对待一个连品级都没有的兵丁。

西厂要求全员识字,为此专门拨了一笔钱请了好些教书先生。但即便执行通过腰牌得知了来人的身份,却还是没有直接让他进去。“好,您稍等。”

执行来到正堂时,魏忠贤正悠然自得地坐在主位上喝茶。他一边喝一边翻看北镇抚司从其他小虾米身上刨出来的东西。

“厂督大人!”执行走到案前,将腰牌递出。“锦衣卫的头头来了。”

“骆思恭?”魏忠贤偏头看向侍立在侧的田尔耕。“他怎么过来了?”

魏忠贤是属于来事先起疑的那类人。在他的视角里,北镇抚司对外封锁了消息,要不是西厂一直盯着锦衣卫,甚至在各机要衙门收买并安插了暗针,他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知道邹元标已死的事情。

而田尔耕拷问邹元标是违抗了骆思恭的意志的,田尔耕没理由封锁消息却将之报告给骆思恭。

“卑职不知道。”田尔耕摇头,印证了魏忠贤的推测。

“去请。”魏忠贤将腰牌递回。

不一会儿,骆思恭到了。

“见过魏厂督。”骆思恭微躬身,行拱手礼。

“骆大人别来无恙啊。”魏忠贤见过骆思恭一面,还收过骆思恭的钱,自然是认得的。他合上面前文书,站起来走到骆思恭面前,直身拱手还礼。“骆大人来此所为何事啊?”

因为皇上只叫他给邹元标定罪,其他什么都没说。所以骆思恭根本摸不清皇上对北镇抚司的态度,也就没有责骂抗命行事甚至闹出人命的田尔耕。只阴恻恻瞥了他一眼,并说:“我虽然很少来,但北镇抚司毕竟还是锦衣卫的地界。皇上给我派了差,我就过来了。”

田尔耕一听“皇上派差”立即就慌了神,他两步跨到骆思恭面前,跪地叩道:“卑职见过掌卫大人。”

“我哪里敢受田大人跪叩啊。”骆思恭侧身。

锦衣卫以下见上,一般只单膝下跪,抱拳行礼,无论中间隔着多少级都这样。双膝跪叩通常只发生在私底下拜码头的时候。田尔耕公开跪叩,其实拜的也不是骆思恭,而是“皇差”。因此骆思恭在这时候以并不友善的语气回避,就有点儿暗示“上面并不打算饶恕你”的意思了。这是一种很安全的借势法。

“既然骆大人是奉皇差来的,那就请上座。”魏忠贤不知道骆思恭领了什么皇差,他很想问,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厂督亦奉皇命,我岂敢安坐。”骆思恭辞不就座,然后问道:“魏厂督要带走邹大人的遗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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