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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5 章 第 65 章(1 / 2)

栾子钰一行,快马加鞭,几乎是昼夜前行,半月多的功夫就回到了京城,彼时天气转凉,临行前带的衣物,没一件合穿,却也只能忍着,先入宫见了兴顺帝再说。

久在宫闱的兴顺无精打采的和薛煜康赏画,了无意趣的在画上盖了一个私印,这会子一听栾子钰回京,东西不管了,画也不看了,红章扔在一旁,直接宣人觐见。

朱红雕蟠的大门缓缓打开,一进一出,出来的人穿着正红官袍,身材抽长,面容清俊,进去的人风.流恣意,连日的赶路似乎不曾在他的脸上留下痕迹。

兴顺虽听着他们汇报政务,眼睛时不时的飘向栾子钰,时而皱眉,时而高兴,等三人都说完事情,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他,才没再看栾子钰。

“青源县的县令招供了?秦亥又是怎么说?”

栾子钰把想说的话又放在心尖转了一圈,“许大人招了,可惜偷米一事,与万相公无关。至于秦大人,他倒是想对蔡相公下手了,只是苦于人在江南,鞭长莫及。”

兴顺怎么说也继位了这些时日,看待事情也不像之前那样,非黑即白,“朕知道了,你们都先下去,子钰留下。”

赵弓应声弯腰,谨小慎微的往外退,宁仇却是抬眸瞧了兴顺帝一眼,没什么情绪,双手一抬,径直出去了。

待到房中只剩他们两人,兴顺跟泄气的皮球一般,眼神湿漉漉的,“你可回来了,去那么久也就算了,还跑到桐圆县去...”

“殿下待我极好,我自然要替殿下好好办事。”栾子钰见他招手,笑着搬了椅子,离兴顺更近了。

兴顺不过是气他以身犯险,听他这么说又觉熨帖,抿着嘴角,要上不上的,“别再拿我当幌子了,分明是你自己心善,下回可不能这么着了,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让我,让段先生怎么办?”

栾子钰笑而不语,转口道:“我和宁仇、赵监丞,在浙江埋了根刺,想来秦亥很快就会被迫伏法,至于许县令说的话,关于万次辅的部分就当没听见吧。”

“你是想留着等以后?”兴顺也知自己实力不强,和刘皇叔最初一样,就是占着天下大义罢了,“不过秦亥真能被手底下的人拉下来吗?届时又由谁来接替他的位置?”

“只凭他们当然不行,这不是还有殿下在。”栾子钰笑道。

兴顺一时间没能摸透栾子钰的想法,眉毛打皱在一处,“我能做些什么?他们都瞧我年幼,视我可欺!唯一好点的李相公又是个弹棉花的性子,总是八面周到,明哲保身。”

“宁郎适才说,荣王与京中有所联系,那么先帝为您留下三足鼎立的局面就变了。”

栾子钰这些天对兴顺又有了新的看法,身为皇帝的他不能一直被人牵着走,哪怕这个是自己也不成,因此越发引导他思考,而不直接告诉他怎么办。

“李相公所属的清流队伍,在闲暇的时候确实有用,可要是涉及军政大事,未免力有不及,殿下近些日子多有提拔翰林院的官员去礼部、鸿胪寺、都察院任职,又提拔有能力的官员出京,做得很好。”

兴顺虎目稍敛,若有所思,“先捧秦亥,引蔡、万关系破裂,如此就能恢复三种势力纠缠角逐的局面,再借着他们的需求拉下秦亥,最后扶持忠君正派的官员接替总督之职?”

栾子钰闻言,见他立刻反应了过来,先是一笑,而后像对弟弟一般的看着兴顺帝,“殿下长进了许多,不愧是龙子凤孙。”

被他这么夸,兴顺脸一红,抿着嘴乐道:“你离京时要我看的《史记》、《春秋》、《战国策》,我都看过了,段老先生也说我进益了不少。”

栾子钰笑着,顺着他的小心思,又夸了几句,也不浮夸,就只是基于事实,偏偏兴顺帝就吃他这一套,乐得耳尖微红,还要自谦,并说自己留了些批注。

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

栾子钰一边接过了厚厚一册的书,一边在心里摇头,说起来,心思算计是长进了,性格还是没变。

字体不算规整,不像他们为了科举,把字塞进框里,起笔时就带着锋芒毕露的锐气,停笔处收不住的纹理像是刀剑勾出的点点血渍。

都说字如其人,栾子钰浅笑着摸着字,难怪会在荣王起兵谋反的时候,明知兵力不如人,还御驾亲征。

兴顺拿起栾子钰呈上来的一份奏折和两本账册,粗略的翻了两页,重点看了看那本请功的奏折。

“臣以浅薄之躯,身负皇恩,昼夜未敢停歇,沿途又见百姓漂离故土,衣不蔽体,口中无食...”

浓墨重笔写着百姓之苦,没道出路程艰辛的十分之一,还不如宁仇写的实际。

“有赖北镇抚司镇抚使宁仇与御马监监丞赵弓相助,兼有江浙5000精锐辅助,犯案罪臣一个不逃,涉案罪民全部缉拿...”

前头请功倒是应该,后头偏偏还有江浙受灾县城的县令,连同大小官员全在,为首的秦亥更是明显。

子钰果真与他心有灵犀,悄没声的抬头瞧了一眼,见人嘴角轻笑,又将头低了回去。

直到看完全部,兴顺才又皱起了眉,怎么没有子钰自己的名字?

疑惑的拿起账本,刚翻开一页,见了栾子钰的字又顿悟,是了,文官一向自谦,子钰应当是等他封赏吧?

“殿下所写,和我多有相同之处。”栾子钰自然的合起了书,将其放在膝盖上,“其实那封奏折中,少了几人。”

兴顺了解的点头。

“晋北侯府,连同其余勋贵的名单都记在了一张小纸条上,夹在了你手里的那本账册里。他们毕竟是勋贵,身份上,不太好由我请功,故此没写,你也不需怎么,就是看看,心里有数便好。”栾子钰示意他翻开账本。

兴顺快速翻了几页,找到了那张纸条,上上下下看了数遍,仍然没见到栾子钰的名字,“那你呢?”

“我才多大,你再给我赏赐升官,早晚有天不知道该给我什么位置。再说这次的事情,本就是分内事,做得好是理所应当,做不好是该罚。”

“照你这么说,这些人,我还赏什么?”

栾子钰见他鼓鼓囊囊的,气成了仓鼠,笑道:“都说亲疏有别,你怎么读了这些书,还不明白?”

兴顺深吸一口气,险些被他堵住了出气口,“那你怎么又给宁仇请功?”

仿佛占据了道德制高点的兴顺理直气壮,站起身来,指着被自己放在最上头的奏折,“你看看你,请功的第一句就是宁仇,这会怎么不说亲疏有别了?”

这话确实有点难回答,偏栾子钰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我瞧你的信里写,太后娘娘逼着你选秀,如今怎么样了?”

这边的君臣还在闲聊,退出宫门外的宁仇倚在老地方的树干上,双眸紧闭,左手拿着绣春刀,搭在了右手小臂上,看守宫门的金吾卫只敢远远的看了一眼,就飞快的回到自己的岗位上。

那头收到栾子钰等人回京消息的蔡首辅刻意请病假回家,为的就是见宝贝孙女,谁能想到刚听了几句话,险些真气出高血压来,还好蔡琪媛的金手指没有丢掉,才没让人晕在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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