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枢已亡国,皇太子何用?皇弟,你僭越了。”路鸣谦的回答针锋相对。
“母皇只本宫独子。”路安衍轻飘飘的一句话再次将气氛变得尖锐,虽然原本也不见得多缓和,“摄政王殿下,您要篡位,还是要夺朝?”
再一次被亲儿子打脸的路怀寄终于从“失忆”里清醒过来:当初朝臣上奏摄政王子息艰难,恐不利皇室传承,暗指为摄政王选妃。夜枢安帝十分愉快的批了准奏。事实是,太上皇和秦/王还没死呢!最后只能过继了一位嗣子。而这个嗣子,是摄政王的儿子,和皇帝无关!宗室远亲,安能承继大统?!路怀寄再能耐,也只能在路怀安有孕时替她批些无关紧要的奏章而已。天家无亲情!路怀寄执掌权柄,食髓知味,如何还能只做个皇夫摄政王?夜枢上皇早早地预料到了那一天:夜帝殉国,皇储失踪。路怀寄恍惚间想起路怀安的一句话:“皇兄,得而复失的感觉,如何?”
曾经,他护她至深,以情以血。
何时开始,他想要的却不是最初想要的了?
“安儿……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路怀寄看着路安衍,神情复杂,“阿衍,她还活着,是吗?”
“宁帝已崩,思宁已死。”路安衍轻快地回答道,“今日本宫大军压境,不为清洛,不为苍生,只为,我娘亲。”
“阿衍!”那十三个字,字字戳心啊!路怀寄的脑海里回荡着萧瑜的笑脸:“路思远,做了,就不要后悔。”他当时还嘲笑过路怀安天真,手足之情,金兰之义,不过如此罢了。现在来看,自己不过是个跳梁小丑,愉悦了那人无聊又平静的单调生活!
“轩辕使者,你们来这里做什么?”路鸣谦在意地是轩辕城插手!
阿土浑厚的嗓音让人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主上曾赞皇孙有先祖遗风,少主亦愿保皇孙开千年盛世。我等奉命而来。”
路怀寄再次感到深深地无力:萧家、南家和轩辕城……早在路安衍出世时就已经算到了今日吗?路家的诱惑,权力的诱惑,子嗣的诱惑?一步一步地,让自己再不能回头。
“他是个男人,心里总有着锦绣乾坤。就算爱得再深,也无法摆脱侵入骨髓的本性。我不否认他爱你,你也不能否认他无法永远爱你。”萧瑜眸子里划过幽暗,轻轻地扣着桌面。夜帝紧握着的双手终于松开。年轻的帝王低下高傲的头颅,只说了一句:“待清洛兵围帝都之日,再断此事不迟。”萧瑜嗤笑了一声,终究不忍多言。——《南宁大陆轶事录?夜枢卷》
“母皇为君王,未负百姓,未负朝臣,更未负宗室。故母皇驾崩,百姓举哀,朝臣哭灵,宗室带孝,清皇往吊,辰帝使奠。父王若何?”路安衍讽刺道:天下人都为她哀悼,对手也不例外,可你这位枕边人又在做什么呢?
路怀寄怔了怔。路怀安的话再次浮现在耳边:“皇兄,不要让我一辈子看不起你。”他突然笑了,坦然而苍凉:“本王上书清皇,帝君已殂,宗室无罪,愿以皇太子一命,换宗室平安。”
她死了,他就要断绝她的血脉。孤魂野鬼,无人供奉,永世不得超生!
路安衍心里不难过是假的。即使早就知道了。他看着那个应该被称为父亲的男人,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最后的句话传上城楼:“您最后没有让娘失望。敢做敢当,不愧君子之风。这是她认识的夜枢皇子,是她倾心一付的摄政王,是她爱恨交织的皇兄。如此,我亦愿,称一声……”清风起,那最后一字重达千钧,“爹。”
大军的喊杀声掩盖了百姓人家的哭泣,掩盖了路怀寄最后的呢喃。
……
一日城破,一夜屠杀。帝都千年风雅毁于一旦。至此,路氏一族传承断绝。昔年,神光女帝言:皇女夜枢一脉,必为世家葬生之谷。今,一语成谶。——《南宁大陆轶事录夜枢卷》
☆、君不见
萧瑜在轩辕城已经待了一段时间了。作为不用管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