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使飞凫,又有如此精准箭法的人,老夫只能想到一个。”
惠长庭杀了裴亶之后回到宫中复命。司马昀正在泰明宫看章奏,他把惠长庭叫到奏案跟前,仔细问了射杀裴亶的情况。最后问:“你能确定他死了吗?”
惠长庭点点头,“他若不死,皇上可赐长庭死罪。”
“那好。你回去跟国舅报个平安吧。”
“那……微臣还需要回来吗?”
“不用了。”
“皇上不是说要跟臣学习箭术吗?”
司马昀放下奏折,抬起眼睛看着惠长庭,“你是不想回去呢?还是想继续留在宫中?”
“不是,只是问问。那微臣告退了。”
惠长庭站起来刚要走,“咣当”一声,一个东西从他怀里掉了出来,砸到奏案上。惠长庭刚要去捡,司马昀却抢先一步把那东西按住了。惠长庭的指尖儿在不小心碰到了司马昀的手背之后又飞快地缩了回去。
司马昀抬起手,是个抉指(射箭用的扳指)。他把它拿起来看了一下,不是上好的牙骨做的,外面的边缘处还有一个小的缺口,但它的表面很光亮,能看出已经戴了很久了。
司马昀说:“已经坏了还用,朕再送你一个新的吧?”
“嗯……”惠长庭又跪了下来,“谢陛下恩典,不过臣已经用惯这个旧的了。”
“云——中——长——亭”司马昀看着抉指内壁上刻着的有些模糊的字,念了出来。
“是什么特别的人送的吗?”
惠长庭不回答。
“朕没记错的话,‘长亭’是你的字。跟名字太像了,很少有人会刻意去用吧?”
“嗯。”惠长庭盯着那个抉指,脸上没有表情,眼里却满是哀伤。
司马昀把抉指放到案上,“行了,你走吧。”
惠长庭拿起抉指,起身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司马昀又叫住了他,“长庭!”
惠长庭回过头。
“有些人、有些事,该忘就忘了吧!”
惠长庭走了,司马昀拿起章奏却看不下去了。
八年前,因为樊阳之乱,晋改年号景元为太和。司马昀14岁,惠长庭16岁,两人一起进了国子学。那里的学生虽然都是皇亲和贵族,但司马昀只认识惠长庭,他们小时候在一起玩儿过几次。半大的少年很容易混熟,司马昀和惠长庭很快便在学校里同进同出了。平时没有人敢管司马昀,所以每次两个人闯了祸总是惠长庭一个人挨骂受罚。
那年年末的时候,司马昀和惠长庭偷偷潜进博士的公廨(官员在官府中的住所)中,想偷考题。两人正在书柜里翻找,忽然有两个助教边说话边走近了这间屋子。司马昀和惠长庭慌乱之中躲到了两个书柜之间的空隙里。因为空间过于狭小,他们俩屏住呼吸,身体紧紧地贴在了一起。司马昀觉得两人的狼狈相很好笑,一直忍不住要乐出声儿出来。惠长庭怕他俩被发现自己又要挨罚,便用手掩了司马昀的嘴,不让他笑。惠长庭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