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严暮根本不听，靖安侯怒气冲冲的跑到营帐外，对着外面的将士大喊。

“朝廷与南晋已经签订和平盟约，本侯奉皇命接掌卞南军营，命你们速速撤离岭安，退回至江州！尔等若有不服从皇命者，格杀勿论！”

将士们刚经历一场胜仗，正是兴奋的时候，却听靖安侯这样说，一个个不明所以。

“朝廷已将岭南十三州让给南晋了，以换来十年和平！”靖安侯用力喊着，“你们不必打仗了，不必流血牺牲，可以回家了！”

将士们一听这话，全都激愤了。

“什么？”

“割让十三州？”

“我们在前线奋勇杀敌，保护岭南，朝廷躲在后面，却要割让十三州！”

“绝不同意！”

“十三州都没了，我们哪里还有家！”

将士们围了过来，冲靖安侯大声喊着。

靖安侯继续苦口婆心的劝道：“不打仗不好吗？留着你们的小命不好吗？如今你们虽然夺回了岭安城，不过是侥幸罢了，那南晋兵强马壮，此时已经纠集十多万大军在南城门外了，你们还能拼侥幸打过吗？这是一场注定会输的战争！”

“靖安侯！”严暮自营帐走出来，沉眸睨着他，“我曾敬你是个英雄，镇守北州，抵御强敌，保大荣安定。如今你老了，胆子也小了，这也没什么，可你是连骨气都没有了？脑子也没了？”

严暮沉下一口气，“你且问问这些将士，他们怕牺牲吗？”

不用靖安侯问，将士们大声回道：“我们不怕牺牲！”

靖安侯满脸悲痛，“可他们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啊，转眼要没了。”

“靖安侯！”严暮怒喝，“谁都不想打仗，但当敌人侵犯到我们家门的时候，这场仗必须打。无论对方多强，只要我们不胆怯，便一定能打赢！”

“呵，可笑，单凭一腔奋勇吗？”

“真正可怕的是没有这一腔奋勇。”

靖安侯还要说什么，严暮抬手制止他，“你私自去签订盟约的事，本王先不与你计较，今晚你先宿在营帐，明日一起就启程回京吧！”

严暮说完，有两个兵士上前推着靖安侯往里面营帐走去。

将士们都散了，严暮脸上却没先前那般明朗了，即便坚定一定要打这场仗，要打赢这场仗的想法，可他身为统领，却也要为这场仗负责，为将士们的生命负责。

这个责任很重，重到他不敢那么坚定。

“你做的很好！”

严暮循声望过去，这才发现柳云湘回来了，正笑着朝他走过来。

“我便知道你能行，别人做不到的，你一定能做到。”

严暮跑过去一把抱住柳云湘，用力的，紧紧的，无声的抱住。

柳云湘笑着拍了拍他肩膀，“我带你去个地方。”

柳云湘带严暮来得是北城门的城楼，白日里还是南晋将士站的地方，此刻已经全部都是大荣将士了。

站在城楼上往下看，能看到将士们在清理战场，有鲜血，有死尸，有横七竖八的兵器，有硝烟。所有的战场都这样，总是残酷的，可这一次，胜利的是他们。

“你看那边！”

柳云湘给严暮指了指远处，“百姓们回家了。”

严暮望过去，但见曾是流民的百姓朝这边涌来，他们脸上的苦楚在这一刻终于变迫切的期待。即便经历过战争，有些人甚至家破人亡，可只要能回家，那便还有希望。

“百姓终于能回家了，他们无不称赞你，是你带着这些将士为他们夺回了家园。”

柳云湘转身靠到严暮怀里，仰头一脸崇拜的看着他，“我的夫君是大英雄，我以你为荣！”

严暮扑哧笑了，低头轻轻柳云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