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州,楚王府。
任得敬居中而坐,任纯义站在他的右边。而在左边的下首客座上,坐着的是一身道装的赖文政,朱雀依然装扮成小道僮,站在赖文政身后。
这时从人献上茶来。赖文政端起茶杯,揭开茶盖,正要喝着茶。任得敬忽然漫不经心道:“不知道长在南宋朝中身居何职,不知是否可以对老夫俱实相告呢?”
赖文政身后的朱雀身子一震,手心里以经扣住三支梅花针。而任纯义也大吃了一惊,看了看赖文政,又看了看父亲。
赖文政反到是正定自若,就好像知道任得敬会有此一问似的,连手都没有抖一下,好整以暇的喝完了茶,然后轻轻将茶盏放到茶几上,笑道:“在下是大宋朝奉大夫,太府寺丞赖文政。”
原来职方司除了主事周信之外,其他官员都会挂一个小官职的虚位,以用来掩饰真实身份,赖文政就挂了一个太府寺丞的闲职。
“好大的胆。”任得敬忽然在椅扶手上重重一拍,厉声道:“来人,给我把这两个南宋的奸细抓起来。”
话声未落,只见从堂下,屏风后一下子钻出来四五十人,各执刀枪,将赖文政和朱雀团团围住。任得敬冷笑道:“小小细作,也敢在老夫面前买弄,给我将他们带下去,立刻开刀问斩。”
赖文政依然面不改色,先示意朱雀不要动手,然后从容的站起身来,向任得敬躬身一揖,笑道:“既如此,在下先行一步,且在奈何桥头恭候任氏一族。”说话之中,特意将任氏一族四个字咬重,说完之后,转身向外走去。
任纯义不禁有些不知所措,看了看父亲,正想要开口,却被任得敬制止住。这时赖文政和朱雀以经快走出了大堂,任得敬忽然道:“慢。”
赖文政头也不回,道:“相国不是要将我两人开刀问斩吗?又何顾阻止呢?”
任得敬“哼”了一声,道:“你们己是老夫俎上鱼肉,还怕跑了不成,纵然让你们多活片刻,又能怎样?你们且转过来,老夫还有话问你们,如果你们能够俱实回答老夫,也许老夫会考虑饶你们一命。”
赖文政和朱雀又转过身来,回到大堂上,赖文政也不客气,依然坐到自已刚才坐的位置上,拱了拱手,笑道:“不知相国有什么要问的?”
任得敬盯着赖文政,半响之后,才道:“刚才你说要在奈何桥头恭候我任氏一族,这是什么意思。”
赖文政呵呵笑道:“这意思还不清楚吗?任氏一族灭亡有即,相国难到不知道吗?就算等一会相国杀了在下。那么在下也不过是先行一步,必然会在奈何桥头,等候相国一族同行,只是到了那时不知相国是否还能记住在下此言呢?”
任得敬又“哼”了一声,道:“一派胡言,老夫身为当朝国丈,又是大白高国相国。我任氏一族荣华显赫致极,又怎会有灭顶之灾。”
赖文政依旧笑道:“若论权势之大,在西夏国中,还有能超过昔日的梁氏一族吗,国相自问,今曰任氏之盛,可强于昔日的梁氏吗?”
任得敬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又沉默了道:“不及梁氏。”
梁氏专政,乃是西夏历史上的一件大事,始于惠宗李秉常时期,即大宋的熙宁、元丰年间(1168-1199年)。当年李秉常即位时年仅八岁,由其母梁太后摄政,由其弟梁乙埋为相国,姐弟两人控制了西夏政权,长达两代,一门之中出了两位太后,两位相国,经历惠宗、崇宗二朝三十余年,期间曾经一度废掉了李秉常的皇位,权势之盛,比起现在的任氏来说,实在是有过之而无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