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州是仅次于西夏国都兴庆府的第二大城市,同时这里是西夏相国、楚王任得敬的封地,并建有楚王府邸。自从向金囯进谢表被拒之后,任得敬就告病不再理会朝政,带着其子任纯义回到灵州楚王府内安居。
这时正直上午辰时,只见任纯义垂头丧气从楚王府中走出来,穿过两条街,走进一座酒楼。这座酒楼是灵州城中最好的酒楼,叫做百宴楼,也是平日灵州的达官贵人常去的地方,任纯义也是这里的常客,楼里的伙计们都认识他,一见任纯义来了,纷纷起身招问候。
任纯义却不理他们,挥了挥手,径直走上楼去。伙计们都是察颜观色的能手,一见任纯义脸色不好,也都不敢去招呼,免得自讨没趣。
任纯义上到三楼,推开一间雅室的门,走了进去。这里是百宴楼中最贵的房间,平时一概不对外经营。需要提前数日顶订。
这时雅室里正坐着一个道士,正在沉默养神。这道士带九梁道冠,身穿一件蓝布道袍,手执拂尘,三绺长髯一直垂到胸前,颇有几分仙风道骨。在身边还有一个侍从的小道僮,发挽双髻,到足眉清眉秀。
见任纯义进来,那道士睁开双眼,看了任纯义一眼,道:“任大人为何面带不豫之色?”
任纯义一屁股坐到那道士对面,苦笑了一声,摇了搖头,道:“我爹不同意。”
那道士到像是早就猜到这个结果,笑道:“相国大人是如何说的?”
任纯义道:“我爹说他身为大白高国相国,又是国丈,食君之禄,决不敢做背君弃义之事,所以说什么也不同意派人去和南宋连络。”
那道士呵呵笑道:“相国大人到是忠心许国之人,只可惜相国虽然不愿负大白高国,可惜这大白高国中,其他人却不是作如此想啊。”
任纯义一拍桌子,道:“可不是吗?我爹只怕是老糊途了。到了这个时候,还想着什么这些事情,岂不是坐以待毙吗?”然后又对那道士道:“道长,你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劝得了我爹吗?”
道士笑道:“心病还需心药医,解铃还须系铃人。若是相国无意,那么贫道也是无能为力了。”说着道人站起身来,道:“即然如此,贫道也就不打扰了大人,就此告辞了。”
任纯义忙道:“道长,你别走啊!就在这百宴楼多住几天,食宿一应费用都由在下包了。”
道士道:“多谢大人好意,只是贫道仍是方外之人,衣食住行,均随遇而安,只求清静自在,不图富贵荣华。百宴楼非贫道久居之地。大人若是要找贫道,请到灵州城西的朝阳观来找贫道也就是了。”然后向任纯义打了个辑首,然后带着那个小道童,一起离开。
任纯义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心里十分敬佩,这才是出家修行的人,淡薄名利,不贪图富贵安乐。
那道士带着道童走出了百宴楼,拐过一个弯,转到一条僻静的街上,道僮才低声道:“赖先生,任得敬真的不肯和我们大宋联手吗?”
原来这道士正是赖文政,而道僮则是甴朱雀装扮的。两人奉杨炎之命,率人潜入西夏利用开设商号来布置情报网络,经过了大半年的努力,终于初成规模。不过在商号中,赖文政基本不露面,由傍人出面打理,只是躲在暗处调度。但却给自己另找了一个身份,扮作一个法号黄石子的游方道士,而朱雀就装扮成他的道童。这个身份在商号里只有极少数人知道。
任得敬与西夏皇帝李仁孝对立的事情早以不是什么密秘,李仁孝是倾向于金国的,而任得敬自然就成为大宋拉拢的对像,因此赖文政一面布置情报网络,一面也刻意与任氏一族拉上关糸。
西夏国中大多信奉佛教。而任氏一族原为大宋之臣,却更信道教,因此赖文政化身的道士黄石子到是十分对路。一来二去,就和任氏一族结交上了,虽然没有和任得敬直接碰头,但和任氏的第二代任纯义、任纯忠、任纯信等人都颇有来往。而赖文政本身也见多识广,又经历过大场面,谈吐不俗,也让任氏子弟十分敬佩。加上他们对出家人的戒心也小些,因此渐渐也向赖文政请教一些大事。
正好这时杨炎的指令传到西夏,让西夏的情报机构设法与任得敬联络,并且说服任得敬与大宋合作。现在正是任氏一族势力大减的时候,任氏子弟也颇有些惶惶不安,有一次任纯义也向赖文政提起目前任氏面临的局势,赖文政乘机因势利导,让任纯义劝说任得敬,去与大宋联络合作,任纯义顿时茅塞顿开,立刻去向任得敬建议,满以为会讨父亲高兴,那知却被任得敬申斥了一顿,才有了刚才的那段与赖文政的碰面经过。
听朱雀这么问,赖文政笑道:“放心吧,现在任得敬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和我们大宋合作,才能挽救任氏一族的命运。你看他到现在还一直沒有封闭和新会州交界的边境,就可以看来,任得敬早就想和我们大宋联络合作了。”
现在任得敬虽然在西夏国中威势大跌,但毕竟专权二十余年,底气犹在,现在长城以南,黄河以东的地区,基本还在任氏的掌握之中,并且居有与大宋的相接的西寿保泰军司和与金国相接的静塞军司、嘉宁军司三个军司,兵力还有十佘万,也不容小视。而西夏与宋恶交之后,与兰州、和州、积石州接壤的边境全都被封锁,唯有新会州相接的西寿保泰军司还一直开放,两国商人都可以出入。
不过朱雀还是有些不解,道:“那么按刚才任纯义所说,任得敬为什么不愿派人与大宋联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