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笙是个不大会琢磨其间细腻情感的人,撸了袖子便要去将霁灵的手指头一根一根掰开,幸而沈醉终是看不下去的出声制止了:“小耳朵……还是我来吧,你先出去。”
尔笙眨巴着眼睛想,包扎伤口可不像挖肉,这衣服可是得褪下一大半的……
不过既然是师父要求的……
“那我先去烧点热水,等会儿给师姐擦身。”
“嗯。”
尔笙乖乖的走了出去,掩上门之时听见霁灵迷迷糊糊的一遍遍唤着“师父”二字,沈醉的手停留在霁灵的肩头,半天也没动弹一下。
为什么明明是同样的两个字,却听起来如此不同呢?尔笙的师父和霁灵的师父,到底哪里不一样……
忙碌了一天,终是能倒在自己的床上歇息了,尔笙依旧把一鳞剑摆在自己的床边,轻轻摸着剑身,喃喃道:“今晚师父都守在师姐身边,我要不要也过去看看,在师姐房里守一夜好了,不然明天师姐醒了会说我没良心的。”
尔笙犹豫了一会儿又道:“但是今天我也帮了这么多忙,胳膊腿都跑细了,唔,我还是别过去好了,反正有师父,师姐的房里又没个能躺着睡觉的地方……而且就往常来看师姐好像更喜欢和师父单独呆在一起。”
在尔笙看不见的暗处,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投射出一个小小的蛇身,听了尔笙的喃喃自语,小蛇脑袋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像是很赞同她后面这话。
“我还是安心睡自己的觉好了。”尔笙说服了自己,脱了衣服便钻进了被窝里。
临睡之前,尔笙望着一鳞剑出神道:“长渊长渊,今天我救了师姐,以后我也一定能救得了你的,我现在已经很厉害了……”
这样的话,已成了尔笙入睡前必定会说的,像是一个信仰,又像是一句誓言。
房间安静下来,银白的月色投入屋内洒了一地冰凉,隐藏在屋子暗处中的黑蛇微微探出脑袋,沐浴着银色月光,金眸闪得发亮。他看了看已然沉入睡梦中的尔笙,又望了望空中大得诡异的月亮。
今晚的无方仙山,邪气过重……
无人知晓,在尔笙隔壁的屋子,重伤的霁灵尚在沉睡,沈醉静静的坐在她的身边,眸中神色复杂得令人难以揣度,而在霁灵被窝中,她衣服里尚揣着的骨螨内丹正散出一丝丝奇异的光,一如窗外月色。
只是霁灵不知,沈醉不知,尔笙更是不知。
这夜尔笙做了个奇怪的梦,初始,在梦中除了一片黑暗什么都没有,她只觉自己在不断的下坠,像是掉入了一个无底的洞中。
四周除了一片荒芜的黑暗什么都没有。渐渐的,在混沌之中,出现了一个白衣女子的身影,在她身旁还有一团模模糊糊的巨大黑影,画面渐渐清晰,白衣女子静静倚坐在巨大黑龙的犄角之间,她伸手摸了摸黑龙的角,道:“长渊,听我讲了如此多的红尘俗事,你可是觉得厌烦?”
“依着司命所说,世事繁琐皆自成一趣。若有机会,我倒想亲自去走一遭。”
司命默了默:“你可是想要自由?”
“想。”
司命轻轻笑了:“我帮你可好?”
“逆天改命必不得轻饶,司命,为了长渊犯此大罪,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