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路的事情伱管,工地的其他事儿,让嫂子来管,等上面的领导下来视察,你做嫂子的陪衬成不成?”
心里有了主意,李胜利也不瞒着赵满奎,这厮不适合混官场,比泼辣的马凤兰差了不少。
马凤兰泼辣、要强、聪明,正适合在基层打混,说不准机会合适,还能进到区里呢。
“成,你说啥是啥,不都说好让你嫂子进公社了吗?
我知道,这就是把功劳让给她了,你说吧。”
对于进不进公社,赵满奎也不是很热忱,喝个小酒称霸一方,对他而言也是美事一桩。
之前早就说过,让马凤兰进公社,现在让功劳,他也没什么意见。
“说什么?
嫂子不来你能给传明白话?
传差了,你不怕嫂子找你啊?”
李胜利几句话,说的赵满奎扭头就走,虽说他是村支书,但媳妇马凤兰也是妇女主任。
真要别苗头,那娘们可不好惹,万一让她把脸给挠了,就不敢见人了。
一会儿功夫,他就领着一脸喜气的马凤兰,到了李胜利的面前。
“胜利回来了,嫂子娘家兄弟的事,多亏了你。
就为这事,我爹专门从马店集来洼里,跟孩子爷爷夸了我。
我们村老支书,好几年不出头了,就为了这事还表扬了我娘家爹呢!”
现在的农村跟工厂差不多,一份奖状、几句口头的表扬,就值得人去卖命。
马凤兰是家里泼出去的水,能被娘家爹上婆家门夸上两句,在十里八乡也算是倍有面子的。
她的感谢发自真心,更别说李胜利现在还想着帮她谋划上乡里。
“嫂子,这都是小事儿。
面前的才是大事,咱们做的是指示要我们做的大事,是紧贴时代的大事。
嫂子,紧贴时代这词儿要记住喽。
咱们这是京郊,弄不好下来的就是大人物。
面上的活儿,一定得干的妥帖。
你瞧拆下的房梁,虽说也打了垛,但是参差不齐。
让人打成三角形的垛,每根房梁截成一样的长度。
立面要对着防空洞的入口位置,这样才显眼,好看!
防空洞拓出的场地,要四方四正上下一齐,划好了线再修一遍,修不好就蘸水抹平它。
这才是表面的功夫,嫂子,听的懂吗?”
李胜利这话说完,赵满奎夫妻俩的眼神就不对了,要不是稍微黑了点,自家这干亲小兄弟,妥妥就是电影里的奸臣。
“胜利,这活儿是不是过了?”
不用赵满奎开口,马凤兰也觉着李胜利说的有些过了。
领导可不是瞎子,做了这些表面的营生,只怕遇上务实点的领导,开口就是狠狠的批评。
“嫂子,一样的话,要看怎么说。
你指着这些往自己身上揽功,自然就是过了,是要挨批评的。
但是,咱们大队这防空洞,怕是蝎子的粑粑独一份吧?
先去公社打声招呼,咱们要这么干。
至于原因,就是便于上面做宣传,独一份的活计,是有很大的宣传作用的。
咱们总不能把歪歪扭扭的东西,放在画报上让别的村子学习吧?
面子活,不是不能干,但要看具体的作用如何。
咱们洼里村,拢共就百十户人家,就是真被炸了也就那么回事儿。
但作为标杆,就不一样了,咱们的面子活,不是为了让领导看着舒服的,而是为了给别的村子,立个榜样,是宣传的样板。
这话说了,任是务虚务实的领导来了,都要表扬几句的。”
李胜利解释完,赵满奎夫妻差点瞪成了斗鸡眼,看他的脸色都有些变了,脸上除了佩服就是佩服。
算是弄虚作假的营生,让李胜利这个小兄弟这么一说,理由就比较清奇了。
让洼里的社员多干一点,让别的村的社员有个参照的样板,这牛皮一吹,到城里都要震天响的。
“高!实在是高!”
听到赵满奎的流行语,李胜利摇了摇头,这话说的,这是在挖防空洞不是挖地道。
“说正事呢!
别没正行,胜利,那咱们这红旗还插不插了?”
与有些事不关己的赵满奎不同,被李胜利拓宽了思路的马凤兰,望着工地周围稍微有些凌乱的红旗,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插,当然要插,但不能插在工地上了,各处的工地都这样,没新意。
现在不是冬天吗?
进村的路两旁,树也光秃秃的,插进村的路上。
这也不能马虎了,间距、高矮,都要用尺量着插下去,这叫洼里新风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