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钢柱夙来看不习惯三大爷在大院里摆文化人的谱。
“三大爷,听到了吗?大票贩子,搞不好得吃枪子。”
阎埠贵越想越觉得害怕。
要是真被抓起来,就算只是被关几个月,也会被学校开除掉。
阎埠贵的脸一下子变得铁青起来,觉得京城的清晨暗了下来。
拉着李爱国的胳膊说道:“爱国,你是了解我的,这全都是误会,麻烦你跟派出所的领导解释下”
他知道这个时候,能帮助他的只有李爱国了。
“三大爷,你犯的错误太严重了。这样吧,我跟派出所的同志沟通下,至于是什么结果,还不好说。”
李爱国犹豫了片刻,还是答应了三大爷的请求。
三大爷算不上坏人,三大妈跟刘大娘和陈雪茹的关系都不错。
阎解成在机务段里也算是个小帮手,这忙应该帮。
这话就像是天籁之音,在耳边回响,三大爷差点哭出来。
“爱国,谢谢你了,谢谢你了.”
其实三大爷完全不用过分担心。
这次街道办和派出所的联合行动,只不过是为了针对那个倒卖黄金和古董的女人,对于鸽市上那些破落户并不在意。
李爱国背着手来到王振山的办公室内。
此时王振山刚对解云芝进行了第一轮审讯,见到李爱国进来,显得十分高兴。
“爱国,这次咱们可是抓到了个大鱼。”
“吆喝,鱼有多大?”
李爱国坐下来,顺手给王振山递上根烟。
王振山的情绪明显很激动,点上烟后猛嘬一阵子,几乎把一根烟干掉了,这才缓声说道:“这女人确实叫解云芝,不过不是周边住户,而是葛光礼的小妾。”
“小妾?解放后不是不允许一夫多妻了吗?”
“害,上面不允许,也强制人家立刻离婚,还给解云芝找了份纺织厂女工的工作。
解云芝出身八大胡同,好吃懒做,吃不得苦,没几天就从纺织厂离开了,又回到了葛光礼的大宅子里。”
经过王振山的解释,李爱国总算是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葛光礼在解放前是琉璃厂的大古董商,据说没少做洋人的生意,从他手里卖出去的古董不在少数。
这人特聪明,解放前见事情不对,当时就想办法把家产全部都换成了小黄鱼和古董,偷偷的埋在了大院的角落里。
然后一把火将铺子烧掉了。
葛光礼本来打算等泥腿子们被打败了,那边的人回来后,再凭借那些财产东山再起。
只是没有想到,这帮泥腿子干得挺不错,越来越稳固,而那边已经望风而逃了。
更严重的是,市面上的风声越来越紧了。
葛光礼担心纸包不住火,所以变卖一些小黄鱼和古董当做路费,准备离开京城。
为此他联系上曾经在铺子里当店员的大头陈。
葛光礼并不相信大头陈,所以每次大头陈找到了客户,都由解云芝亲自带着小黄鱼和古董去鸽市上交易。
大头陈警惕心很强,昨天晚上意识到鸽市被清查后,立刻安排解云芝从旁边的小胡同里溜走。
只是没想到被李爱国和街道义务巡逻队抓了个正着。
“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我们派人去陈家大宅,缴获了一大批小黄鱼和古董,葛光礼也被抓到了。
特别是那些古董,有很多是解放前葛光礼通过盗墓贼,从古墓里偷盗出来的,其中有不少是稀世珍品,现在已经送到了文物部门进行鉴定了。”
王振山感激的看着李爱国:“爱国,你们街道义务巡逻队居功甚伟啊,这次肯定是要得到表彰了。”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李爱国对于葛光礼和解云芝的遭遇并不感到惋惜。
现在流出的古董,在后世要费高额的代价才能带回来。
两人闲扯几句,李爱国看着王振山,问道:“王队,这次抓回来的人怎么处理?”
“有几个有劣迹的票贩子肯定要被关押几年,剩下的那些破落户和社员们,把名字登记下来,罚一些钱,再通知街区或者是单位、公社把他们领回去。”
王振山此时正处于兴奋中,能够成功破获大案,说不定明年还能晋升。
李爱国道:“刚才我看到我们大院里的三大爷也被抓了,他是小业主出身.”
他话说一半,没有再接着说下去。
王振山瞬间明白了李爱国的意思。
小业主出身也就比资本家好一些,要是真背上污点的话,以后的日子可就很难了。
王振山经常跟三大爷打交道,也清楚三大爷并不是什么坏人。
只是规矩总归是规矩,王振山也不能为三大爷破坏规矩。
“爱国,这事儿还真不好办”
李爱国突然说道:“王队长,我身为街区的巡逻队队长,也有资格代表街区出面,把三大爷领回去吧。”
现在的巡逻队已经在区里面挂了号,算是半公半私的队伍了。
王振山眼睛一亮,道:“哎呀,你看看,我咋把这事儿忘记了,这可太好了。
现在咱们派出所抓了那么多人,人手太紧了,你把阎埠贵领回去的话,给我们省了大力气。”
王振山取出一张制式纸条,在上面签上名字,递给了李爱国。
“王叔,谢您嘞,我一定会好好教育阎埠贵同志的。”李爱国接过通知单,笑着站起身。
王振山见他要离开,又喊住了他。
“爱国,我听说你又搞出了一种叫做暖宝宝的玩意,对老寒腿和风湿有特效。我跑了好多地方都没买到。”
“王叔,暖宝宝因为产能有限,暂时只提供给机务段和外销。
你要是需要的话,我那里还有几张,等晚点我让何雨水给你送过来。”
“那多谢你了!”
王振山心中一阵欢喜。
他有好几个老朋友都有这些毛病,去医院看病的时候,医生告诉他们京城里出现了一种暖宝宝,效果十分神奇。
那些老朋友虽算不上手眼通天,但都在公安口工作多年,很快就打听清楚了,暖宝宝竟然是四合院里的李爱国鼓捣出来的。
而这个李爱国跟王振山关系还挺不错的,所以便求到了王振山头上。
喧闹声、哭声夹杂着腥臭的气味,弥漫整间羁押室。
阎埠贵蜷缩在羁押室的角落里,浑身瑟瑟发抖。
一个头戴鸭舌帽的中年人蹲在阎埠贵的身边,笑呵呵的说道:“老阎啊,你放心吧,没事儿的。”
此人是在鸽市跟阎埠贵一块摆摊的摊友,现在则是阎埠贵的狱友。
跟阎埠贵不同,他也是个老票贩子了,没少经历过这种场面。
你瞧,人家早有准备,从兜里摸出一个黑窝窝头缩进袖筒里,左右看看,见没有人盯着这边,忙咬了一口,黑窝窝头又缩进袖筒里。
阎埠贵看看正在灌水的尿桶,再看看鸭舌帽蠕动的嘴角,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怎么,你也饿了?要吃吗,我送你半块。”
“你,不用了”阎埠贵婉拒了狱友的好意,问道:“你让我放心是什么意思,咱们是不是会被放掉?”
“也差不多吧。”
“什么叫做差不多?”
“你是个文化人吧?咋这么啰嗦呢。”鸭舌帽为早餐被打扰到而感到懊恼,不耐烦的说道:“咱们只是小打小闹,最多票券被没收,再关个两三个月。
我告诉你啊,里面没那么可怕,只要你能抗打,还是能过上好日子的。”
阎埠贵:“.要是不扛打呢?”
“害,那也没事儿,等个半月你就抗打了。”
鸭舌帽一屁股蹲在黏湿的地上,斜靠在乌黑的墙壁上,呵呵笑:“里面的人都特别有意思,还有一些高手,上次我在里面就学会了用铁丝开锁。对于咱们这种人来说,里面就是学校。”
提到学校,阎埠贵的心情更加低落了。
他透过锈迹斑斑的铁窗子往外看去,小声呢喃:“现在学校已经开始上课了吧,马上就要期末了,也不知道那帮小家伙知不知道自习。”
这时候,派出所的同志开始处理被暂时关押的人。
看到有张公安往外面带人,阎埠贵忙从地上爬起来,拉着栏杆问道:“同志,现在会怎么处理我们啊?”
“算你们运气好,上级已经决定了,这次只是罚钱。”
“还得罚钱啊”三大爷心疼得直滴血,但是想想自己的处境,只能咬咬牙说道:“罚钱就罚钱吧,你现在赶紧把我放出去吧,我去筹钱。”
“想什么呢,你这是投机倒把,知道吧?是犯罪,知道吧?”张公安冷着脸说道:“就算是不关几年,也得你们单位的领导来领你。”
鸭舌帽凑过来:“你这老头儿算是运气好了。”
张公安拿出本子,看着阎埠贵说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单位的?”
“我”阎埠贵声音哽咽在喉咙里,想吐也吐不出。
他清楚一旦派出所通知了红星小学,那么他的名声就臭了,到时候别说评选优秀老师了,也许连教员都当不成了。
“喂,问你话呢,怎么着,你以为不交代就可以了吗?如果没人来领的话,你就等着蹲笆篱子吧.”
张公安见阎埠贵不配合当时着急了,正好大声呵斥。
这倒不怪他,这次抓到了三百多人,他们连早饭都没吃呢。
鸭舌帽看看张公安舔着脸笑着说道:“张公安,这老头是个死脑筋,要不要我帮你给他做做思想工作。”
这时候,一道声音从旁边传过来。
“小张,我来吧。”
张公安扭头看到是李爱国,严肃的脸上顿时浮现出笑容。
“是李队长啊,这里乱糟糟的,你咋过来了?”
“提人。”李爱国将纸条交给张公安,指了指阎埠贵道:“这位是离我们街区的,现在我是领导,把他带走吧。”
“那感情好。”张公安先是一愣,看了看纸条顿时明白了。
他打开铁门,冲着阎埠贵喊道:“同志,现在有人来领你了,赶紧出去吧。”
自打李爱国进来,阎埠贵就一直处于懵逼状态,他想不明白,李爱国咋能进到这种地方。
等听说李爱国要领走他,他更懵逼了,李爱国就是一住户,凭什么当他的领导。
张公安喊了两声,阎埠贵这才算是反应过来,心中一阵狂喜,连忙从里面蹿了出来。
那速度之快,比得上年轻小伙子了。
鸭舌帽看到这事儿,顿时不乐意了,瞪大眼说道:“张公安,你们办事儿可不地道啊,咋能随便往外面领人呢。他能离开,我怎么不能离开?”
“怎么着,我们办事儿还要跟你交代?看到了吗,这是手续!”
张公安清楚鸭舌帽这种人的性子,要是不解释清楚,他肯定会嚼舌根子。将纸条在他面前晃了晃,张公安拿出一个本子后说道:“陈二皮,这已经是你第五次投机倒把我们抓到了,现在你去看守所报道吧。”
“啊”刚才还气呼呼的鸭舌帽双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上。
他觉得自己偷鸡不成反蚀把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