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阿雷西欧问道,在他看来祝衡还是个挺不错的人,还曾经煲汤给他喝,手艺超级棒,但是……
血族凉薄的天性会让他比较喜欢有趣的人,却不会让他去信任有趣的人。因为血族很难死亡,得到特殊神眷的阿雷西欧就更是了,常规杀死血族的方法甚至对他无效,所以只要那个人足够有趣,他甚至可以留一个心怀杀意的人在身边几十年。
不过他倒是真的没有在祝衡身上感受到什么杀意,不知道神经病是怎么判断的。
“从军部的狮鹫训练场回来,我就开始排查。”鲁齐乌斯说道,“去那里之前接触到你的任何一个人,就算擦肩而过,也有机会洒下激怒狮鹫的药粉。奥尔森元帅在军部揪出了两个身上有荆棘刺青的人,可这两个人与我们并没有什么接触。”
“所以是保育中心里有人……”阿雷西欧若有所思,他也在一瞬之间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每天接触的人员,他并不记得大部分人的名字,但他能记住每一张面孔,甚至刚刚接触时对方流泻出的一丁点气息和情绪。
“可我没有……”
没有察觉到有谁对他有恶意。
“圣殿有相应的方法,专门针对一些对情绪意志敏感的黑暗生物。”鲁齐乌斯深深地看了一眼阿雷西欧,“比如你现在,就感知不到我的情绪,这是特殊训练的结果。”
“毕竟有些黑暗生物甚至完全依靠情绪感知来趋利避害,比如水妖一支,那么剿灭他们就绝不能被感知到情绪。”
虽然立场对立,阿雷西欧可真得夸夸曾经的圣殿。黑暗生物的自我进化是非常缓慢的,而圣殿的种种措施却时新,要是再发展个一千多年,圣殿真就能灭亡绝大多数的黑暗生物。
“祝衡如果跟这个时代的圣殿有关,那麻烦了。”阿雷西欧有点头痛,“不少黑暗生物都依赖他的辅导,包括露西在内。他现在也是保育中心医疗处的负责人,数年如一日的深受信任,仅凭你我的一点怀疑,无法撼动他。”
鲁齐乌斯沉默了许久,阿雷西欧有点莫名。
“怎么了?”
“我在想,明明是我的怀疑,你却直接说了‘你我的一点怀疑’。”
阿雷西欧更加莫名其妙。
“难道不是你怀疑我才怀疑的吗?”
“那为什么我怀疑你就怀疑?”
“废话,你都怀疑了我肯定要怀疑!”
“……”
圣者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他实在搞不懂血族的脑回路,血族的判断基准之一是他的想法吗?
“就算我怀疑,你也可以不怀疑。”
“凭什么?!”
“……”
道理完全说不通了!鲁齐乌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把这个逻辑捋顺。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凭借自己的判断,而不是我的判断,去怀疑。”
“你的判断注册专利了吗?凭什么我不能凭借你的判断去怀疑?”
“……”
“你这人也太莫名其妙了吧?”
到底是谁莫名其妙!
“……好,你我的怀疑。”
见这个妥协不情不愿,阿雷西欧都有点生气了,他挽挽袖子,直接坐到了棺材上,今天晚上就算不睡,他也得把这事捋顺!
“你敢说,不是因为我对祝衡没什么戒心,你才判断祝衡可能会隐藏情绪的方法,可能受到这个时代的圣殿的教导,所以应该被怀疑?”
鲁齐乌斯思索了一下,他确实会密切关注阿雷西欧所在意的每一个人,而阿雷西欧对祝衡的评价不错,甚至对他也可以煲的那碗汤念念不忘,有点让人生气。这么说来,他怀疑的起因确实是阿雷西欧的态度。留意之后,他主动接触祝衡几次,觉察到他身上应该有与自己系出同源的圣殿刺青。
圣殿的人员身上,皆有荆棘刺青,因职能不同而有所差异。他地位崇高,甚至能将十字刺在身上,其名为【十字荆棘】,对下级刺青,也有着微弱的感应。万年后圣殿刺青有了一些变化,他需要格外留心,才能捕捉到刺青的存在。
“所以怀疑的源头是我。”阿雷西欧还在继续总结,鲁齐乌斯微微点头。
“所以其实是我的怀疑!”
没错……不对!什么强盗逻辑!
“我们终止这个话题。”鲁齐乌斯不想再这么继续发展下去了,不然一晚上纠缠不清,“各退一步,你我的怀疑。”
阿雷西欧也勉强表示同意。
“行,互为判断标准,谁也别争了……你怎么了?”
最贴切的概括已经被血族随口说出来了。
他以阿雷西欧的反应作为判断标准,阿雷西欧也以他的判断作为最终定论,就算过程有所争执,最后也一定会回到最统一的答案上来。鲁齐乌斯不知道曾经的自己跟阿雷西欧的关系究竟到了什么地步,但这并不妨碍他此时因为这份默契感到舒适。
“没什么”——他本想这么回答,如果还是万年前阵营对立的时候,就算觉察到了这份默契他也一定会这么回答,他与血族之间隔着太多东西,注定无法坦诚,但现在他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