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没人喝酒,但是这些常识还是知道的。麦当劳的室温大多控制在20度左右,我穿了一件套头的卫衣和校服外套。我把校服脱下来裹在李渭然身上,他还是有点抖,没有办法我只好把卫衣也脱下来了,好在这个角落吧台看不见,我不用担心值夜班的那个男生会想歪了。毕竟对这一个昏迷不醒的人不停的脱衣服,怎么看有点奇怪。就剩下一件t了,穿这么少我也有点冷。而李渭然已经被我用包粽子的方法捆起来了。
喝酒宿醉,需要枕高一点的枕头,有被呕吐物呛到致死的病例。李渭然身上的酒味真重,时不时还会打嗝。看着他苍白的面孔,头一次觉得他这么脆弱而无助。如果李渭然知道我用脆弱这个词来形容他,估计要炸毛了。
我叹了口气,坐到李渭然边上。把他的头抱起来放在腿上。吐我身上我也认了,这么提心吊胆的看着他喘气真的很累。手被咖啡杯烫的很暖。我环住他的身体,让他可以躺的舒服点。像是感觉到了温暖,李渭然伸手把我的手握住。他的手很凉,手心很干燥。紧紧的抱住我的手臂,脸颊贴在我的手背上,新长出来的胡茬有些扎人。我忽然觉得这个样子的李渭然特别让人心疼。没有了盛气凌人,没有了强悍,只是一个18岁的男孩子,在深秋的夜晚,和我一起偎依在麦当劳的角落里。
李渭然的呼吸越来越安稳,应该又睡着了。紧握着我的双手却没有松开。人在睡眠的时候四肢会不自觉的放松。但是他却依然紧紧的握着我,这是一种极端没有安全感的象征。我不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他什么都有了,什么都不缺。又有什么是他放不下的呢。我猜不透李渭然的心思,一直都猜不透。他的话哪句真,哪句假我从来不知道。就像他说的,我不过是装的很聪明罢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整晚都清醒的厉害,一点困意都没有。就像是小的时候过年大家一起守岁,兴奋的睡不着。不过我想这种感觉应该不是兴奋。我要一直留意李渭然有没有被呛到,他有的时候还会不自觉的翻□。也许是睡的不舒服。换作我,睡在半米宽的椅子上,就算是软椅也会觉得不舒服。
李渭然醒来的时候,天还没有亮,我看了看挂在墙壁上的电子钟,才4点50。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了我一眼,愣了一下,又闭上了。然后抬起手搂住我的腰,把脸埋在我肚子上。
“李渭然,别这么睡。不好喘气,你翻过来。”我晃了晃李渭然的肩膀。他抱在我腰上的双手却更紧了。过了好久,才松开。
“叶深。真的是你。”李渭然松开手,他翻过身平躺在我腿上。“我睡着的时候迷迷糊糊听到你叫我,还以为是做梦呢。”他的声音很轻,听起来有气无力。
“你昨天去哪作了。”想做昨天李渭然颓废的蜷在便利店角落里的样子,我的火一下子就上来了。我只是他的同学,并不是他的亲人,没有资格也没有责任对他的私生活进行干涉。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控制不了我的情绪了。
“我以后不能打篮球了。校队不要我了。”李渭然垂下眼,他很喜欢篮球,大家都看得出来。不过他早晚有一天会放弃这一切。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百姓家的孩子或许可以随便的选择自己的人生,可惜他不是。他享受家庭带给他的优越条件的时候也肩负着家庭的责任。人都一样,很多事情身不由己,无论你是世家子弟亦或是庶民。如果不走体育生这条路,高三开学的时候就要退出校队。李渭然已经多呆了两个月了。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他。没关系,会好的?或者说,没事,你别难过。这种话说了和没说一样。不知道说什么干脆什么都不说,李渭然依旧一动不动的躺在我腿上,过了好久我才发现自己的左手一直被他握着。我不动声色的抽了抽手,却被他握的更紧了。
“叶深。”李渭然喊了声我的名字,我低下头看着头,灯光照在他的脸上,把眼睛映的很亮。“那天我和钟寒打架。是因为钟寒说我是败类。”
“嗯。”我点点头,钟寒说话向来不经大脑。那股子愤青劲一上来,什么都说的出来。不过这次我觉得他说过了,李渭然是有点少爷脾气,但他不是败类,绝对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