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试很快结束了,因为今年年关将近,学校在考试完之后第二天就放了寒假。换做平常,应该还有一个星期的课程要上。
不用每天花十三个小时在学校里,你有更多的时间陪伴男孩,你们可以整日整夜待在一起,他会在这种陪伴下习惯你,依赖你,从身到心成为你一个人的禁脔。
只是你没想到灾难来的如此突然。
从去年十一月发生大规模的感冒,到一月底全面爆发的疫情其实你也是早有预料,只是没想刚好卡在放假之后。这次疫情的严重程度堪比03年的非典,那时刚控制住非典的蔓延,你就来到了这个世界。说起来,还挺幸运的。这次疫情从武汉波及到全国,甚至演变成全球性的灾难。但对你和男孩没有任何影响,甚至于你还暗自窃喜,就算你的亲人想回来,或是叫你去过年,也是不可能的,最多就是打个视频电话慰问慰问。
枯叶飘落,寒风刺骨。街上一副萧条的情景,偶尔匆匆走过的几个人,浑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恨不得把自己与外界完全隔绝。
你提着两大袋生活用品和速食产品,绕过前面一辆停在道路中间的自行车,就在你马上要进入小区门口的时候,一个高大的人影直接堵在你面前,你半低着头,因为惯性直挺挺撞了上去。
“哗啦——”
你踉跄退后两步,手中的东西撒了大半,如果不是那人扶你一把,估计你也得摔在地上。
“你是?”
你抬头望向那人,因为背光看不太清容貌,但他却让你感到一种诡异的熟悉。
“我们谈谈吧。”
那人眯了眯眼,把脸上的口罩向下扯了扯,露出小半张脸——看清他的那一刻,你的心脏猛地收缩,不由得退后两步,慌忙地低下头避开他的眼睛,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你觉得十分荒谬,又不可思议,联想到之前发生的一切,你的直觉告诉你,就如同你猜想的那般,不知何原因有人发现了你做的事,还找来了,可能会以此相要挟,甚至作为正义的一方将你举报送入大牢。
你很快镇定下来,对方没有第一时间报警,而是私下里找你,一定还有其他目的。多半是他那嗜酒如命的哥哥,他可能知道他哥哥撞人的事,也可能是为了别的什么的,不管怎样,他没有第一时间报警都给了你喘息的机会。
“嗯。”
你冷漠应声。
“去你家吧……我哥哥在家。”
他顿了顿,双手交握,有点局促的样子。
还真是验证了你的猜想,他们果然是兄弟关系。
你歪头思考,房间门应该锁上了,你出门前给男孩带上了口塞,防止他大喊大叫扰民,也让他没有咬舌自尽的能力——虽然他现在身体越来越差,一天到晚浑身无力地躺在床上,但也不排除奋起自杀的可能。
“可以。”
你径直越过他,在前面带路,走了几步看他傻愣愣地站在原地,你皱了皱眉,开口道:“跟上。”
“噢…噢!好……我帮你提吧!”
他晃了晃神,抢过你手里的袋子,安静地跟在你身后。
怎么……这人有点像在讨好你的样子?
你觉得有点奇怪,但没有开口询问,外面交谈始终不太安全,你不敢保证现在没有人在监视你。
到了家门口,你打开门,让他进来,不慌不忙,像邀请熟悉的朋友来家里做客一样。
柔弱少女同意与一个陌生的强壮男人独处一室,在常人眼里不可理喻的决定却是你保全自己被迫做出最好的选择。
你给他倒了杯水,让他坐在沙发上,自己则坐在他对面,他没有到处乱看,也没有问为什么你家就只有你一个人这种傻瓜问题。
“说吧,什么事?”
他双手握着杯壁,略高的温度烫红了他的手却浑然不觉,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却没有发出声音,很是犹豫的样子,最终用力闭了闭眼,下意识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终于开口说话了。
“我,我叫邹松黎。”
我知道,他的哥哥叫邹松铎。
“最近……我经常看见你,出现在我家附近。”
他顿了顿,接着说。
“你的目标不是我吧,是我哥吧。”
虽然用的是问句,但他的语气是如此笃定。
“嗯,是。”
你大概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什么,勾起嘴角点了下脑袋。
“之前……我哥给我坦白,有一天晚上,他喝多了酒,开车的时候撞到人了。我们在家战战兢兢等了几天,看到新闻说有个学生被撞至今下落不明。”
他抬头看了下你的脸色,发现你的表情还是那么冷漠,没有丝毫变化,咬了咬牙继续说:
“我之前调查过你,发现你和被撞的学生是同一个班的同学,相信你已经猜到了,我哥就是撞到他的凶手,你接二连三的出现在我家门口是为了什么?如果你是目击者,你大可以举报他。但你没有,我猜你不是目击者,你只是不怎么出于什么原因知道了我哥撞到那个孩子,经常出现在我们家附近观察,寻找线索。”
他好像越说越顺,从一开始的犹犹豫豫到现在语速越来越快,像是越来越笃定自己的说法。
“你大可以把这件事告诉警察,借助警察的力量让我哥伏法认罪。但你没有,我猜你还有其他目的,你是想威胁我们吗?你想从我们这里得到什么东西?还是你觉得我哥把那孩子撞死之后抛尸?你悬疑看多了,想像侦探一样调查出线索之后,将我哥举报给警察?”
他越说越离谱,你简直要笑出了声。不过这样正好,不需要你再去误导。
他一口气说完自己的猜想,眼睛死盯你,想从你的神色中获取什么答案一样。你便遂了他的愿,做出一副被他猜中的样子,惊讶中带着如临大敌的凝重,还有一眼就看穿的防备,一只手也装模作样地摸上了手机屏幕。
“我没有任何恶意,我保证不会做出任何伤害你的举动!”
他看着你的动作,以为你害怕想要报警,立马双手高举,着急解释了一遍,又说:“你可以我把绑起来!”
你愣住了,不禁感到有些好笑,这人是什么傻白甜脑回路?你突然想到这人之前穿着警服,这人应该还是个警察,啧。
“你……”你装作无措的样子,正要开口让这个美好的误会加深的时候,你的房间里突然穿出一声重物坠地的声音,闷闷的,因为装了隔音板所以并不大声。
“碰!”
你有一瞬间的慌乱,下意识往房间门口望去,又很快镇定下来将头转了回去。
“怎么了?房间里有什么东西掉下来了吗?”邹松黎将你的慌乱尽收眼底。
“可能吧,我养了只猫,比较调皮,平时关在房间里,估计是吧什么东西弄到地上了。”
你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好在他好奇心没那么强,也可能是被他哥的事牵动太多心神没心思想别的,这个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
但你明显有些心不在焉,你心里着急房间里的男孩,他听到了外面有人,故意弄成声响求救?还是真的睡姿不好不小心滚下床?如果真的摔下了床,他有没有摔疼?他会不会压倒伤腿?
你对邹松黎的话回答的很敷衍,一副左耳进右耳出的状态,心里一直担心男孩,表面却没有表露出来,他大概是想要你替他哥的事保密,说可以答应你任何条件云云。
“嗯……行,其实这件事也和我没有多大关系,我只是挺好奇胡旻舜死没死,顺便验证我之前看的悬疑推理能不能运用在现实生活中罢了。”
你被他絮絮叨叨说的有些烦,更没有心思听他说话,赶紧找了个借口结束这段谈话。
你看着对面的人露出了然的表情,突然觉得很厌烦,冷下脸,语气添了几分不耐:“你多久离开?”
“啊……噢噢,我马上离开,对了这是给你带的口罩,最近疫情比较严重不要出门。”
说着他把一个袋子递给了我,里面有一堆医用口罩。
“嗯,谢谢。”
你起身开门,示意他赶紧走。
“加一个联系方式吧,以后有什么事好联系我。”
他打开vx,露出二维码,一脸期待看着你。
你加了他联系方式,互道“再见”后迫不及待关了门,但你心里却想着最好不要再联系,毕竟你以后有机会要搞死他哥。
邹松黎走后,你贴在门口,听着他的脚步越来越远直至消失,过了大约十分钟也没了动静,你才彻底放下下来。
关于胡旻舜的事你一向很谨慎。
打开房门,你看到摔倒在地不停向门口攀爬的男孩,看向你的眼中尽是恐惧与慌乱。想到他刚刚试图发出求救信号,你与他朝夕相处这么久了,对他的好他没看见吗?居然还想着逃跑?外面可是伤害他的人的弟弟,他也不怕被别人杀人灭口!
你心里不免有些暴戾,恶意蔓延,你一脚踹向他脆弱的腹部,却也控制着力度,连踹几脚,听着男孩痛苦的呜咽,你的心情才缓和了不少,将他拽上床重新锁了起来。
他腿上的伤一直没有好过,刚刚一番动作崩裂了伤口,洁白的纱布浸染了鲜血,男孩脸色苍白,大口喘气,眼睛直直盯着天花板,像是疼的不行。
你皱起眉,对他刚刚伤害自己试图求救的行为很不赞同。
你取下口塞,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的眼睛与你对视:“疼么?”
男孩大口喘气,听你一问,眼中顿时溢满了泪水,他颤颤巍巍点了点头,声音颤抖地应了声“疼。”
他已经被你的手段折服,他已经能预感到,刚刚求救不成被你发现后不知道有多少可怕的折磨等着他。一想到这几天的折磨,男孩不由自主的流下泪来,祈祷着这次的惩罚能轻一些、快一些。
你很满意他对你的恐惧,比起最开始铮铮铁骨、不服管教的小野猫,你更喜欢现在被你调教的服服帖帖的小狗——当然,对于小狗偶尔的调皮,也必须得到相应的惩罚。
“乖。”
你被男孩畏惧的神情取悦了,甜甜的笑了起来,轻抚着他的脸颊,心里却盘算着下一轮的惩罚。放假回家的几天,你几乎无时无刻和男孩待在一起,在他身上实验了各种玩法,他似乎除了睡觉吃饭以外,身上的敏感点无时无刻被你把玩着,以至于本就敏感的身子被撩拨地一碰就忍不住高潮。
你抽动深陷在男孩体内的跳蛋,听着男孩难耐的呻吟声,不由地瘪了瘪嘴。也难为他刚刚能在情欲之海中清醒过来,试图发出声音引起注意,虽然表面上已经屈服,但骨子里还是有股逆反的劲儿,藏的很深,似乎趁你放松警惕时,立马就会席卷而来,给你造成天大的麻烦。
你给男孩重新上了药,腿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只是刚结痂的伤口经常因为外力而重新崩裂,好的很慢;额头上的伤早已痊愈,你每日坚持给他涂抹祛疤药膏,将男孩长长的头发放下去,也不太明显了;他的眼睛,也在上次喂了春药后的疯狂索取后恢复了,对此你很是疑惑,春药还有这功效吗;后穴因为长期使用,有些红肿,周围一圈淡粉,中间是诱人的艳红,微微凸起,此时正一张一缩,诱人深入,你很注意平时的事后涂药修复保养,倒是没有撕裂痕迹。
一切收拾好后,你也有些累了。
静静地躺在男孩身旁,想着白天邹松黎的事,暗中窥探的徐浪,还有像一颗定时炸弹的吴霁,你有些累。
你突然想和男孩说说话,就像往常你们在学校那样,轻松自在的谈话。你知道这是不太可能的,他现在都不太爱与你交谈。
你还是开口了:“……如果找到撞你的那个人,你会怎么办?”
男孩迟疑了片刻,被情欲折磨良久的双眼渐渐恢复清明,他张了张嘴,轻轻发出声音:“会……去报警吧。”
你笑了笑,意料之中的答案。
“如果你被……出去了,你会怎么样?”
男孩动了动嘴唇,怯懦地看向你,他好像想了很久,最终没有说话。大概是怕说实话会激怒你这个恶魔,好听的假话他又说不出口。
“那,你觉得徐浪怎么样?”你看出他的窘境,换了个问法。
“徐浪……关系比较好的朋友。”
“吴霁呢”
“……关系一般的朋友”
“那曾允文呢?我听说她好像喜欢你”
“不知道……算是朋友吧。”
你和男孩肩并肩躺在床上,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你们很久没有这么心平气和地聊过了,你记得上一次还是在一诊考试的晚自习,他还是他,让你心动、填满你整个心房的男孩,而你却不是那个只敢在暗处偷窥的女生了。一切好像和你最初预想的一样,但仔细想想,事情的发展早已超出预料,已然失控。
男孩原本健康有活力的身体因为长久窝躺在床不见天日而变得苍白单薄,而他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却也不能完全安眠,常常因为噩梦而浑身冷汗地惊醒。上学期间因为长时间不在家你少有注意,放假回家后你们几乎无时无刻待在一起的时候,你才看得真切。你可能不太会照顾人,男孩被你养的郁郁寡欢,你清晰地感受到他的身体越来越差,体质变差导致他时不时生病,在你们欢好途中男孩会直接昏迷,以往少有发生,是你严厉惩罚下手太狠所致,而现在却是男孩伤病的身体支撑不住长时间的体能消耗,昏迷也成了常态。他的额头上留下了触目惊心的疤痕,眼睛也失明了一段时间,左腿的伤修养了近两个月也没痊愈,反而在各种突发事件中反反复复地遭遇二次创伤。
以往他和你作对,像一只不怕死的小兽,露出凶狠的獠牙,展开最猛烈的攻击,拼的是你死我活不死不休。而你知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换做以往任何一次反击,都有可能让他承受不住,求生的本能渐渐占据上风,他不再反抗,渐渐露出柔软的肚皮,甚至在你生气时也会为了减少责罚小心翼翼舔舐你的手指以示讨好。
这大概也和你最初的想法差不多……可你开心不起来,他从未被你驯服,他只是害怕,只是为了在你手下谋取生路,你不知道他是否是在蓄力下一次的反攻。之前发生的事也让你意识到,男孩在强烈的求生本能下潜藏着一股疯狂的自我毁灭倾向,如此矛盾也如此不可思议,但这风格迥异极端矛盾的思想的确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
但仔细想想,其实在男孩眼中,你才是那个最不可理喻的人吧。明明是述说着爱,却以囚禁、施暴这些方式实现,喜乐无常,以让他痛苦的方式取乐,事情发展愈演愈烈,你早已在失控的边缘徘徊,事后后悔下一次却还是忍不住。
在长时间的沉默中,男孩沉沉睡去,听着他浅浅的呼吸声,你的脑中忍不住闪现过去的吉光片羽——从小心翼翼地暗恋,到使用暴力强迫的自私的爱。
这就是你的爱吗?
你不知怎么回答,正常人应该都希望
你在清醒的沉沦。
接下来几天你依旧在邹松铎家附近踩点观察,就是时不时遇到邹松黎。
“嗨,又碰见你了,好巧哦。”
正在晚练的邹松黎忽的露出大大的笑脸,边跑向你边擦去额上的汗,讨好的凑到你跟前和你打招呼。
“啊……好巧,又碰到了……”
你暗暗皱眉,实在想不明白,自己明明隐藏的那么好,怎么几乎每次过来都会碰到邹松黎,明明是你来监视这兄弟俩的,怎么好像你被他监视了?
就在你堆起一脸假笑,想要快点摆脱他的时候,远处远处突然传来女生的呼救声——
“救命!啊!”
邹松黎眉头一皱,显然意识到了不对劲,他先将你带到一处安全隐蔽的地方,一脸严肃地嘱咐你不要出来,躲在这里打电话报警。隶属于警察的威严从他身上自内而外散发出来,就算现在他没有穿上警服,却也让人那么容易定下心神,信赖对方。
你安静躲在角落,拨通了报警电话,听着电话连线的嘟嘟声,眼中暗光闪过。
可惜包庇凶手的警察早已不值得信任了。
你俩所属位置极偏,有几个小胡同,附近鲜有人烟,你是因为需要邹家兄弟来到这里,而邹松黎可能是因为晚练也来到这里。凶手恐怕也没想过平时人烟稀少的地儿今天突然冒出两个大活人吧。
电话接通,你简要说明了具体情况和地址,就屏声凝神关注不远处的动态。隐隐约约传来打斗声,女子抽泣声,然后是陌生男子大声咒骂以及他的痛呼声。
附近的警察很快来到这里,你带着警察来到现场。凶手是一名醉汉,此时正被邹松黎按倒在地痛呼不止,一旁衣衫褴褛的年轻女子双手环肩瑟缩在角落低声抽泣,警察为她披上外套,带她上了警车。你和邹松黎作为目击者,坐上第二辆警车一起去了派出所录笔录。
刚才来的警察显然是与邹松黎相识,几人做好笔录便开起玩笑,说邹松黎刚下班就下班,邹松黎无奈一笑,谁能想到出去夜跑还能顺便加个班呢?
醉汉被关进侯问室,你安安静静坐在外面的长椅上看着他,心里一个计划悄然而生……
邹松铎酒瘾极大,每天都必须喝几口酒,三两天必要大醉一场。他和附近小酒馆老板关系较好,下班后喜欢去那里喝酒,喝完酒会穿过一个小胡同回家。
这是你近几日收集到的信息,而今晚,邹松铎会去那家酒馆大喝一顿。
时针滴答走过,时间不知不觉间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
你衣着暴露,在邹松铎必经的那条小胡同里,嘴角挂起笑,安静等待着。暗处闪烁的红光仿佛潜伏在阴影里的野兽,亮出锋利的牙齿,准备给猎物致命一击。
一身酒气的邹松铎扶着墙,步伐蹒跚,和你的距离越来越近了。
你好像闻到了那令人作呕的酒臭味,你听见自己的心脏在左胸腔鼓动如雷,熟悉的耳鸣充斥在你的大脑里,你用力咬了下嘴唇,血腥味在你口腔弥漫开来,你握紧了手里的防狼喷雾,毫不畏惧地迎了上去。
你一头撞上邹松铎的肩膀,惊叫一声,在他后退的时候主动却拉进距离,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从镜头里看,倒像是邹松铎扯住你的身体,将你按进怀里。
“啊!变态!”
你夸张地惊叫起来,抓住邹松铎的衣服挣扎起来,声音动作浮夸到你都觉得奇怪。
“放开我!!你!你干什么!救命!有没有人!”
你将茫然无措的邹松铎按倒在地,忍着恶心,和他肢体接触,紧紧与他贴在一起,就算他极力与你推搡着想要拉开两人的距离,只是喝多的人根本没有力气,只能任你摆布。
你按住邹松铎一边大喊大叫,一边紧握防狼喷雾喷向他的面部——
“啊!”
邹松铎再怎么迟钝,当疼痛流向大脑时,身体出于本能还是猛然挣扎了几下,你差点被他甩开。
“不要!”
演到高潮处,你大喊一声,举起准备好的砖头,一下一下砸向邹松铎的脖颈,霎时间血肉飞溅,两道不同的惨叫声充斥着整个胡同。
“嘿!你们在干嘛!”
一道强光晃了你的眼睛,你心下一紧,这个点还有人来?看来你真是有点霉运在身上。
见那人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越走越近,你停下手中的动作,硬生生硬憋出几滴鳄鱼的眼泪,哭哭啼啼放开了邹松铎,环抱住半露不露身体,奔向来人,也来不及看清他的模样,直接瑟缩着往他怀里钻。
“秦枭?”
你抬眼一看,哟,还是个熟人呐。
来人正是邹松黎,他还穿着一身警服,看样子是才下班。
“有人,有人想对我做不好的事……帮帮我!”
你一脸惊恐,死死抱着想上前查看的邹松黎不松手,一副吓坏了的模样。
“没事没事……”
邹松黎果真没在上前,一边安抚你,一边叫来了附近的警察将你送去了医院。
第二天你回到小巷子,将藏在暗处的摄影机拍下的视频匿名发到警察局,至于邹松黎如果发现地上半死不活的强奸犯是他哥邹松铎会怎么样,全力包庇或者送去坐牢,就不在你的考虑范围内了。“强奸未遂”的邹松铎,被你这么几砖头下去,后脑勺被砸了个稀巴烂,不死也半残,不管是进医院还是进监狱还是进坟墓,他下辈子没什么好日子过了。而你,只是一个可怜的、差点惨遭侵犯的可怜女子罢了,走夜路带防狼喷雾合情合理,破败荒凉的小巷子有砖头也不是什么稀罕事,被男子侵犯后极力奋力反抗过度防御实属人之常情,怎么想,你也只是个可怜的、差点遭到侵害的可怜女生罢了。
胡旻舜的仇你给报了,对你来说,邹家兄弟的事可以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了。
直到两天后邹松黎找到了你,一脸疲惫,眼中布满血丝,你微笑接待了他,贴心地给他送上了一杯热茶,看来这两天为了他哥的事操心不少啊。
他大概猜到了你的计划,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你要针对他哥。
在一阵虚情假意的寒暄之后,他谈到了那天晚上的事,想要得到你的破绽,那些带有引导性质的话让你立即断定他应该动用了某种监听设备,并且还想让你放弃对他哥的起诉。
你的回答滴水不漏,还反客为主,略带哭腔地诉说着邹松铎对你实施的那些“暴行”。对于这些莫须有的罪名,这套受害者的说辞,你早已烂熟于心,尤其是那两滴挂在眼角的眼泪,无不提醒这他那天晚上你痛苦又不愿提及的回忆。
最后实在问不出什么,他眼角流下两行清泪,微微闭上了眼,抿了下嘴唇,深吸了口气,用压抑着哭腔地声音说道:“……我哥他,他喜欢男人。”
说完,他看向毫无波澜的你,眼中流露出哀伤的情绪,还带有一丝恳求,唯独不见仇恨。你心里冷嘲一声,邹松铎酒驾撞人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邹松黎帮忙掩盖事实的时候也不是这样的。
“他差点强奸了我。”
你不为所动,站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他叹了口气,走出大门,回头与你道别时,你嘴角挂起笑,眼中尽是戏谑之色,在他惊讶的目光中,你做了一个口型,那是——
“因果”
此谓,昨日所创之因,今日必承之果。
“砰!”
大门紧闭。
三月初春,树抽新芽,春花斗艳,一片欣欣向荣。
在那以后,邹家兄弟没在出现在你的生活里,之前胡旻舜的事邹松黎没少动手脚,怕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这次招惹的灾祸他们也只能打碎牙往肚里咽,硬生生受着。
几个月的调教后你收获了一只乖巧小狗,男孩完全对你露出肚皮,一双湿漉漉的眼睛中透着温顺,面对你时脸上堆满讨好的笑,眼中却是麻木空洞没有神采,被玩熟了的身子能承受你所有的玩弄甚至也开始沉溺其中。
想在家里和胡旻舜过二人世界的你也抵不过不到半年就要高考的紧张气氛,早早的回了学校进行最后一个学期的集训。胡旻舜的事被各种新的消息掩盖,没有人再问起他,他似乎已经被风吹散在空气中,找不到任何存在过的痕迹。徐浪找到了新的玩物,
爸妈还是和往年那样难得回一趟家,但从上个月之后怎么也联系不上,每个月准时汇给你的生活费也停了,幸而你自己多多少少还有些存款,爷爷临走前怕你缺钱给你留了笔现金,活到高考是没有问题的。
爷爷奶奶去了海南后你也很少和他们联系,直到你开学一个月后,爷爷一个人回来了,还带回来了奶奶因病去世的噩耗,你才明白那天爷爷回来是为了拿户口本。爷爷因此大病一场,在海南的医院待了一个月,便拖着刚有好转的的身体回来给奶奶办葬礼,爸妈因为疫情回不来,这场简单的葬礼也因为疫情的原因草草结束。奶奶的葬礼结束,爷爷再次病倒,在重症病房躺了三天后去世。
这次,你一个人办了爷爷的葬礼。
明黄色的纸钱被大火一点一点吞噬,变成温热的灰烬,风一吹,便支离破碎,飘向远方。
你沾染了一身浓厚的让人承受的纸钱香烛味,鞋底的软泥混着碾碎的青草却裹挟着春的气息。
你从始至终都没有哭,只是面无表情接受这一切,独自处理两位老人的后事。
俗话说祸不单行,自小疼爱自己的两位老人相继去世后,胡旻舜的事被人扒了出来。后来想想,可能是哥哥被关进监狱又因为包庇丢了工作的邹松黎对你的报复,又或是徐浪真找出了什么线索为此报了警,又或是其他什么原因,总之不管你做的再小心翼翼、天衣无缝,私藏胡旻舜的事还是还是被发现了。
大批警察涌入你家时,你还在学校与各种各样模拟试卷做斗争,晚自习被班主任喊出去的时候你有些懵,努力回想做了什么需要被单独谈话的事,最近家里老人去世的情况她也是了解的,有什么要紧事一般都会选择晚自习过后单独找你,而不是当众叫你去办公室。
到了办公室,你看到两名警察的一瞬间,心下立马有了不好的预感,隐隐约约觉得是因为胡旻舜的事。
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也许是福至心灵,你心里冒出许多想法,电光火石之间做出了一个决定——你猛的转身就跑!
身后的两名警察立马起身追赶,进一步验证了你的猜想,你的心沉到谷底,你想,你大概是完了。
十七八岁的女生体力耐力各方面肯定不敌两位警察,幸好你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不对劲后转身就跑,你们之间还有一段起始距离,给了你喘息的时间。
你身后的警察大喊着让你停下,他们提到了胡旻舜获救的事,同样也告诉你许久未见的父母因为沉迷于赌博而败光家产欠下巨款后不知去向,也是应该这个原因,你现在所居住的房子用于抵债,被查封时才发现胡旻舜被你关在家里……
上晚自习的同学听到动静,纷纷出来查看,你为了躲避人群,慌不择路往楼上跑,最后登上了天台。
教学楼一共七层,天台少有人迹,这里长满了荒草堆砌着废品。
你被逼到了天台边缘,你爬到最高处,面向半空,你低头一看,楼下聚集了好多人,黑压压地移动着,像蚂蚁一样微小。
你突然觉得脑袋一阵眩晕,熟悉的耳鸣声传来,眼中模糊一片,世界仿佛与你割裂开来。你看向身后,虽然看不清也听不清,但你知道身后不断逼近的警察肯定在劝你不要做傻事;楼下的人越聚越多,他们开始叫喊着什么;不消片刻,天台上突然冒出好多人——班主任,徐浪,吴霁……你的目光一一略过他们的脸,往日的一幕幕记忆浮现在脑海中,人声重叠,画面交织,在一阵天旋地转中,你忽然觉得身体一轻,原本感知中模糊不清的世界突然清晰起来。时间反复在这一刻停止,有很快重新拉动起来,各处声音骤然钻入耳中,你听见由远及近的嘈杂人声,你听见小鸟翅膀与风相撞,你听见虫豸在地表缓慢蠕动;你的眼镜早已滑落,但你往生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看得清晰,你看见颠倒的天空与大地,你看见惊慌不已的人群,你看见越来越近的灰色水泥地;你的触感也变得灵敏起来,你感觉自己被分裂成两半,重力牵引着的躯壳正快速下坠,而21克重的灵魂却抛向天空——你想,风割裂了你,你也割裂了风。
可惜血肉之躯终不敌泥石之地。
头骨与地面触碰的那一瞬灵魂与躯体再度重叠,你感觉到了难以名状的疼痛,你想要大喊减少痛苦却发不出声,头脑中突然发出巨大的爆裂声,在一阵密密麻麻的奇异感觉后,你发现疼痛骤然消失,你突然没了感觉。
这样不疼了,挺好的。
只是好像喘不过来气了,像是血液流进了肺里,但是你没有办法动弹,甚至都不能做出咳嗽的动作,只能急促地、断断续续地躺在地上呼气。
摄氧不足让你没有多少精力去思考什么,你的脑袋昏昏沉沉仿佛下一秒就要昏过去,恍惚间你感觉人群慢慢靠了过来,有人拿起了手机摄像头直挺挺对准了你,有人不敢直视你的惨状而背过身去,有人交头接耳对你的死亡动机妄加猜测……
你想你大概要死了。
这世间本就没有什么值得你留念的事物,你应该赤条条的来赤条条地走,无牵无挂无拘无束。
但是你却和有些人种下了因。
现在你最庆幸的是两位最疼爱你的老人走在了你的前面,你能够帮他们处理后事,最担心的是被驯化了的胡旻舜是否回到社会后能够正常生活,你清楚你是对不起他的。
最后还是无力偿还结下的果。
好累……
你渐渐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
只留下无处安往的灵魂,和一具支离破碎的躯壳。
胡旻舜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眼色空洞,定定看着窗外的飞鸟。
白色的病房只有他一人,安静的过分。
自从被救出来以后,他失去了与正常人交流的能力,更回不去学校,他难以忍受同学们看向他那可怜又带着些许鄙夷的目光。往日口口声声说永远在他身边的朋友也一个个销声匿迹。他的母亲怀孕了,听说是个弟弟,他早已不是父母唯一的孩子,他只是个被抛弃在精神病院、身体残疾脑子糊涂的弃子罢了。
也只有秦枭永远在他身边罢。
心底突然冒出这个声音。
“哒哒哒。”
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他的病床前,他感觉那人坐上了他的床沿,浅浅的呼吸声划过耳畔,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胡旻舜,我爱你……”
“胡旻舜,我好冷……”
“胡旻舜,你来陪陪我吧……”
胡旻舜瞳孔紧缩,身体不住颤抖起来,他感觉那人骑上他的身子,从前那种深入骨髓的疼痛随之而来,再也压抑不住的恐惧让他放声大叫——
“啊!你走啊!你走开!”
“你…你不要过来!你不要靠近我!”
“滚开……滚啊!离我远点!啊啊啊啊啊!!!”
胡旻舜疯狂挣扎起来,但被束缚带绑得紧紧的,只带动床架“咯吱咯吱”得响,丝毫摆脱不了身上那人的折辱。
他被扒光了周身衣物,躺在那待了六个月的床上,四肢大开被固定在床的四角,戴上了口球,无法吞咽下去的口水让他感到轻微窒息,眼角流下了生理性泪水。他的双乳戴上了乳夹,不知何时挺立的阳具插上了尿道管,后穴中还有正在嗡嗡作响的跳蛋。
好痛……
难受……
不要啊!
胡旻舜无法发出任何声音,长时间的窒息让他只能大口大口喘气。他感觉手臂一痛,幻想如潮水般退去,他被拉回到了正常世界,耳边有了人声,略有些嘈杂。
“病人陷入癫狂状态……”
“注射镇定剂……”
“已控制住……”
他的眼皮越来越沉,恍惚间他看见秦枭混在一群医生护士间,站在他身边,对着他温柔的笑,她的笑容好像在发光,那光芒越来越大,占据了他整个视线……
“好累啊,秦枭。”
“你能不能,不要再折磨我了呀……”
他呢喃着祈求,缓缓闭上了眼睛。
秦枭死后他时常发作癔症,总感觉秦枭还在自己身边,自己还在那个狭小阴暗充满了各种刑具的房间。以往他只觉得恐惧,现在脱离出来反而感到强烈的不安。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陌生的世界……
这世间早已没有他存在下去的必要了。
他不想承认,但不也得不承认,在过去六个月里,秦枭作为唯一和他接触过的人,他承受着难以忍受的苦难,却也拥有着这世间绝无仅有的汹涌到让他窒息的爱意。
往日的一幕幕浮现眼前:在他被车撞了之后,是秦枭将他带去治疗,并好生照料;在他每次泄身后,都是秦枭给他处理的,不管他如何胡闹,从来没有怨言;在他每次被她调教后,事后秦枭都会做好清理,给他上药……
他是否会想回到那阴暗的世界,和,只有她的世界呢?
毕竟,只有她是爱他的呀,尽管那爱是自私到极致的偏执。
毕竟,现在这世间已没有他留下的理由,去找她也未尝不可……
对吧?
……
梦中惊醒,胡旻舜环顾四周,还是在医院的病房,自己还是躺在病床上,身体还是被束缚带绑住……
秦枭呢?
他四处打量,本来一直随时随地陪伴着他的秦枭却没有出现,他有一瞬间的慌乱,一晃眼,他看见秦枭依然坐在他床边,对着他温温柔柔的笑。
这个笑容解除了尘封已久的记忆。
一如他们最初相遇,十五六岁的女孩单薄的身体套着宽大的校服,几缕柔顺细软的碎发落在眉间,看向他的时候眼神清澈明亮。
“你好,我叫秦枭,以后我们就是一个小组的啦!”
女孩坐在他旁边,侧着头看着他,笑眼弯弯,小巧的鼻子微耸,嘴唇红润,隐约间可以看见粉色的舌尖,他低头看她,无意间瞥见女孩细白纤细的脖颈,鼻尖传来似有似无的香味。
他觉得自己红了脸。
他应该是喜欢她的。
记忆中的女孩和眼前人渐渐重叠,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突然鼻子一酸,不禁落下泪来。
他想,如果他们当时能正常在一起,那该要有多好啊……
相遇,相知,再到相恋,最后会不会从学校走到婚姻?会不会有两个可爱的女儿?会不会一起白头,一起走过风风雨雨一直到生命的尽头?
他不敢想了,泪水汹涌而出,一切都回不去了。
“别哭,我会心疼的。”
床边的女孩轻轻吻上他的眼睑。
“别动,我会心疼的。”
记忆中的女孩一脸认真地给满不在乎的他贴上创可贴,嘱咐他下次打球的时候小心些。
“你会来找我吗?”
床边的女孩越来越近,她眼神眷恋,满心满眼都是他。
“放学之后你会等我吗?”
记忆中的同桌一脸羞涩,她说自己怕黑,小心翼翼地问他放学之后能不能等她一起走。
“不许离开我!”
床边的女孩张开双臂将他圈住,强势地吻上了他的唇。
“能不能……别走!”
记忆中的女孩抱住了他的双臂,香香软软身体往他怀里靠,眼泪一个劲儿的往下掉,眼中是那时的他看不懂的情绪。
……原来,在很早很早之前,她就已经表达出对他喜欢了啊。
“我们永远在一起吧。”
“……好。”
他感觉周身束缚一松,秦枭牵起他的手,他跟在她的身后,一步步走上最高处。
今天的阳光对一直待在房间里的胡旻舜来说有些刺眼,他眯着眼,跟着眼前的女孩走到天台边缘。
“你会一直跟着我吧。”
女孩停下脚步,看向身后的男孩,嘴边扬起一抹明艳的笑容,这一刻世间万物都黯淡了不少。
她放开了他的手,背身向下倒去——
“等等……”
这一次,男孩向前一步,坚定地握住女孩向他伸出的手——
“我们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