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姜怀雨刚拿到新手机，想也不想马上拨了电话给育幼院，但无论他打了多少通电话，怎样都无法成功拨出去，姜怀雨下意识直觉这支手机肯定被萧默动过手脚，无可奈何，姜怀雨只能硬着头皮，实施他那愚蠢至极的计画——主动接近萧默。

为了接近萧默，姜怀雨绞尽脑汁想让他开心，但他本身是个内向又木讷的人，姜怀雨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才能接近萧默，若是突如其来转变过大还可能会让萧默起疑，昨天那封简讯他也是思考了很久，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来来回回最后也只挤了谢谢二字，但萧默的反应似乎十分冷淡，这就让姜怀雨更加苦恼了。

今日一早，姜怀雨走出房门想下楼吃些东西，下楼前他还不自觉地看了下隔壁房间，只是姜怀雨下楼都还没走进厨房，李乘就推着轮椅推到他面前，又对着姜怀雨报告萧默已经出门了。

「小李，之后我若有事要找他，我直接打给他就好」

姜怀雨儘量把话说得委婉，但李乘起初先是一愣，而后脸上却扬起暧昧的笑容直对着姜怀雨发笑，姜怀雨知道，李乘大概又想到别的地方去了姜怀雨只觉得头痛，他到底该怎么跟李乘解释，他才不会再误会自己和萧默的关係。

而萧默当天一早便离开别墅，他独自开车前往市区，今日大老爷突然找他，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虽说非必要他实在不想见这人，但萧默也知道自己现在还不能明着与他对抗，萧默一路驱车来到市区的本家大厦，他停好车，按了电梯上楼，虽然他与大老爷是爷孙关係，但大老爷还是坚持与他分不同楼层住，若非有事，大老爷并不会去萧默的住所，而萧默同样也不会去大老爷住所，当然这背后原因，萧默心里可是明白的很，但也是因为这样，他更不愿与大老爷有过多接触。

一进入大老爷居住的十九楼，萧默按下门铃，管家确认是萧默后，才开门让他进入，这就是他与大老爷之间的关係，一对爷孙居然还要透过管家确认才能放行，近乎陌生人的二人，就是外人口中的血缘关係。

「少爷，大老爷等您很久了。」

萧默昂首阔步往大老爷的书房走去，他走至书房门前，敲了门，过了好半晌，书房的门才缓缓打开。

开门的是名皮肤白皙，长相可爱的男孩，看上去不到十岁，脖子上还戴着项圈，瘦小的身躯，眨着乌黑大眼，他怯生地将门打开，萧默看了眼男孩，脸上并没有太多情绪。

书房里头是一名坐着轮椅的老人，他的长相和蔼可亲，看上去就像邻家爷爷那般亲和，但谁也想不到，他就是萧氏家族里，地位最崇高的大老爷，萧渊。

男孩开了门之后，又立刻跑回跪趴在萧渊的身旁，一颗小小的脑袋枕在萧渊的膝上，萧渊面带笑容，他伸出干枯满是皱纹的老手，轻柔地抚着男孩的头髮。

萧默走至萧渊面前，恭敬地对他行了个礼，萧渊一见他这举动，反倒哈哈大笑了起来。

「今天是怎么了？拿出你在外头的气势，你这么拘谨，可是会让人觉得我们很生疏。」

「您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虽然萧渊口中这样说，但萧默依旧毕恭毕敬地对他说话。

「上回你送来的名单我看过了，我想调整一下人员，把其中一个换成萧凌，你看怎样？」

「可是去年萧凌受伤，右派那边闹得厉害，甚至还闹到您这来，我怕今年若又像去年一样，只怕会扰您静养。」

萧渊低头望着男孩，男孩已在他膝上睡着，但却迟迟不回应萧默的意见，萧默见状，他立刻明白，萧渊并不是在征求他的意见，而是在命令他。

「知道了，晚点会通知萧凌这件事。」

「萧默，还有件事。」

「大老爷，有何吩咐？」

「你跟容玥从小一块长大，偶尔小吵小闹很正常，但你们之间的事情闹到我这来，你是想让我这老头帮你处理这些琐事吗？」

萧默脸色一沉，心头顿时涌上一股怒火，但他仍压下怒气，冷静回答：「下次我会将事情处理好，不会再让这种小事打扰您的。」

「最近雷家动作挺大的，时常到a区这里闹，这些年我教了你那么多，怎么一点都没学会？做事就要干净俐落，我都一把年纪了，难道还要让我出面收拾你的烂摊子？」萧渊虽然不改和善神色，但语气却冷了几分，字句间透露对萧默的不满。

萧默听出萧渊口气中的不悦，他立即弯腰又行礼致歉，但萧渊对他这举动并不怎么领情。

「这件事确实是我办事不利，b区的地盘被我们拿走，雷氏本家急着想拿回那些地，才会频繁到a区来闹，我会尽快将事情摆平，还请您放心。」

墙外的世界简单粗暴，这里分成abc三区，a区萧家、b区雷家、c区樊家，在这里没有所谓的政府，他们三大家族就是统治者，他们各占一方，在这里没有所谓正义，三大家族亦正亦邪，他们主宰墙外的世界，在这里弱肉强食，谁的势力大，地盘领地就归谁，今天大老爷就是正对着他抱怨，前阵子萧默强行将雷家b区地盘占为a区这件事。

萧渊微笑点了下头，萧默又在书房待了一会儿，简单向萧渊报告目前a区的近况，过了半晌，萧默欲向萧渊辞行，只是，就在他开门准备离去时，萧渊却又突然开口叫住他。

「萧默，还记得当年你对我说过的话吗？」

此话一出，萧默身体一僵，他僵硬地转过身看向萧渊，此刻的萧渊，脸上挂着浅笑，但双眼却转成虎眼，那是王者的象征，只有领导者才有的虎眼。

萧默神情怪异地看向萧渊，萧渊身上散出pheroone，原先轻抚男孩的老手，突然爆起青筋，他猛力紧攒男孩的黑髮，男孩被突如的举动吓得惊醒，他的头髮被萧渊用力拉扯，痛得男孩眼泪直流，哭着对大老爷频频求饶。

可萧渊面上仍然带笑，他的虎眼和他此时的举动，看在萧默眼里却是冷汗直流，萧默知道萧渊在警告他，儘管萧渊身体每况愈下，他仍是要将他踩在脚底下，正如那个在他脚边的herbivore男孩一样。

有别于平时的暴戾强悍，萧默低着头，颤声回答：「记、记得」

「别忘了当年你跪在我面前哭着对我承诺，你说，你绝不会让我失望。」

萧渊又刻意在他面前提及此事，那些不堪的往事彷佛梦魇般束缚着萧默，萧渊这男人，就算病入膏肓，他依然要狠狠地将萧默踩死，愤怒、恐惧相互交杂周旋在萧默心头，他紧握双手，努力压下翻腾的情绪，不让失控的情绪往面上彰显。

「请您放心，当年您的教诲我谨记在心。」

男孩还在大声哭泣，但萧渊手上的力道不减反增，男孩感觉自己的头皮就快要被扯掉，他拼命地哭着向萧渊讨饶。

「有些事我不吭声，不代表我不知道，你知道我最痛恨什么，应该不需要我再提醒你一次，对吧？」

「」

萧默感受到老人的pheroone，这是警告也是威胁，男孩的哭声还在耳边迴盪，就宛如当年的自己，他哭着跪倒在萧渊面前求他放过自己，这么多年以来，萧默活在犹如地狱般的日子里，每过一日，萧默对萧渊的痛恨都在逐渐加深，如果可以，他多想立刻杀死眼前这个恶魔，但萧默知道，自己还不够强大，他必须继续跪在他脚下，直到自己足够强大到，能夺走他现在的位置为止。

「回答我。」

萧默牙一咬，双腿一跪，头贴在地，卑微地跪在他面前，开口说道：「知道了。」

萧渊看着臣服的萧默，他心满意足的笑了，而萧渊同时也鬆开紧抓男孩头髮的那隻手，他将男孩推倒在地，随后又缓缓推着轮椅，推到萧默面前，萧渊居高临下睥睨跪在地上的萧默，这一望，他的嘴角又笑得更开了。

「你给我记好了，你身上流着我的血，记住自己是什么身分，你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别做我不喜欢的事情，否则你就会像你母亲一样。」

「谨记大老爷教诲。」

「你应该清楚，我身边不留废物，所以，别让我失望。」

「知道。」

「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男孩还在一旁继续放声哭闹，萧渊不耐烦地转头往男孩狠瞪一眼，这一瞪，吓得男孩立刻噤声，萧渊推着轮椅步出书房，并将管家唤了过来。

「我的书房又脏了，给我立刻进去打扫，还有地毯也给我全换成新的。」

离开大老爷居所的萧默，走至停车场，打开车门坐上驾驶座，一上车，他怒不可遏地散发杀意，双眼也变成虎眼，但他仍知道现在的自己还无法撼动萧渊的地位，他现在能做的，就是等待正确的时机到来。

良久，萧默终于让自己情绪稍微冷静一些，他拿出口袋里的手机拨了通电话。

「今天见个面，有事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