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这点,徐某哪敢在太岁面前班门弄斧。”徐子煦不甚谦逊,“不及殿下万万分之一呀!”
“不过实话实说,这不是花拳绣腿又是什么?搔痒都不过瘾,打到现在竟然一片一角都没削落,啧啧……我都为你们汗颜啊!”
“住口!”终于听得有第三人大喝,“还敢胡言乱语,瞧我西门刀厉害!”
“不可!”一同伴一惊下急忙出声喝阻,却已是不及。
阵型瞬时出现漏洞,楚翼微微一笑,瞧准时机立时拿下一人,徐子煦也趁对方暂呈手忙脚乱时拿下另一人,杀阵霎时被破。
二对三的局面,情势理所当然有了大逆转。
此时亲卫那边的战况也已趋向白热化。
三人结不成阵型,在楚翼和徐子煦的联合围击下难撄其锋、节节败退。
胜负已无悬念。
徐子煦却在此时抽身而退,拄剑一旁,淡淡观战。
“喂!还没完呢!”楚翼又面临以一敌三的场面。
“以六殿下盛名,莫非到这地步还需要援助?”徐子煦扯开一抹童叟无欺的无害笑容。
楚翼冷哼一声,不再多言。
徐子煦看似温和的目光紧紧跟随楚翼的身影,暗含评估。
楚翼再提内力,皮鞭软剑双管齐下,一防御一进攻,不刻便有一人惨亏,敌方再乱阵脚。
“呦呦!再加把劲,还剩两个。”徐子煦说着风凉话,不时移动身形躲避他们战斗时横扫来的余劲,“瞧那边都快结束了,别做主子的还不及部署,就没颜面了啊!”
隐约似见楚翼眉头略一抖,剑气一盛,似乎隐有怒气爆发,移形换位,一个一连三式的终极招数,眨眼之间最后两个杀手一剑毙命死于软剑下。
楚翼一抖剑身,清吟过后,轻薄锐器冷光幽幽,一尘不染,他手腕一抖,软剑再度缠回腰际。
徐子煦用布巾细细擦拭着剑,眉宇间平淡无波,脑海里却回想着适才楚翼的一招一式,暗暗推敲。
“这表情,分明有所思。”
“你认为这些人和不蔽城的幕后主使,会是同一人么?”徐子煦轻浅回道。
“不好断言啊!要知道想杀我的可不止一派人马,可惜至今尚未谁有能力得手罢了。”楚翼这话分明有玩笑意味在,却也显出其自负得非比寻常。
徐子煦瞟他一眼,戏谑:“你竟树敌如此之多啊?看来处世方式有待加强了。”
“再多的敌人,也比不过招惹一个掌握生杀大权的帝王来得危险啊!”
徐子煦听明白他又是在讥讽朝阳帝除掉他的事,冷哼一声,没回话。
“殿下,王爷……”连恩与索望聘一行结束了战事匆匆过来,略一犹豫终是谨记着楚翼曾说过的话,对着徐子煦一行礼,才继续道,“属下未尽职责,请降罪!”两人单膝跪地就是请罪。
“无妨,起吧。”
“谢殿下。”两人起身,又一一汇报了己方伤亡情况等事宜。
“传令下去,众人原地稍作调息,尽快回复状态,并调出菁英作为先锋前去巡逻警戒,一有状况,随时通报。”
“是。”
“好好安置伤员,你们自己也照顾着自己点。”
“谢殿下关心。”
“没事退吧。”
“遵命。”
“这次不说胜之不武了?”楚翼走向徐子煦。
徐子煦明白他是在揭初识那次的激战,平静无波道:“此一时彼一时。”转身就走。
楚翼一笑,跟了上去。
“还以为你会不屑耍弄手段的行为,看来我又低估你了?”
“哼!那岂非又要被你说是不知变通、假学道了?”
“哈!你真了解我!”楚翼凑过去,暧昧道,“要不要更了解一步?”
“敬谢不敏。”徐子煦不动如山,垂手将剑往身侧一搁,楚翼不得不微微退离,就这样不动声色避过了他的过分接近。
“我发觉真的是被你迷住了。”
徐子煦一顿,淡然道:“也许找寒邪来比较好。”
“为什么?”
“他是神医。”
这不等于拐起弯来说楚翼有病么?
“徐子煦,你骂起人来越来越有水准了啊!”
“没,你太多心了。”徐子煦一本正经,“我们这不是有伤患和中毒者么?”
“……这也是冷笑话么……”
一阵风刮过。
“嗯嗯,果然小徐就是小徐——”
音未落,一道气劲已然袭来,楚翼头一歪,剑气堪堪削过鬓侧,掉落几缕发丝。
“别再那么叫我!”徐子煦冷冷启口。
“记得适才你也落过发丝,现下我也同样……倒令我想起一个取发定情的说法……”
不远处随侍的索望聘对此番谈话一字不落地听了个实,嘴角依稀抽了抽,正为自个主子担忧,果然,又一道剑气破空而来,直罩楚翼门面,楚翼原地回旋飞身而起,剑气没入身后林中,一排松树身陡然空了一个洞。
楚翼摸摸鼻子,又要开口,传令完毕回来的连恩忙上前一步,低声道:“殿下,似乎有消息过来。”
一声鸟禽嘶鸣划过天际,楚翼仰头一看,空中一翔鹰飞旋而来,瞧准目标俯冲直下。
连恩伸直手臂让它停落,从脚边竹筒取下信纸,又朝空中丢出一片鲜肉,猛禽振翅飞离,叼着肉片在空中盘旋一圈,停在树上开始享用美食。
楚翼接过一看,轻轻一笑:“这一回程,真是危机重重啊!”
“前方又有埋伏?”
“八九不离十。”
夜无眠r
2011年3月23日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又迟来了,就在量上作出补偿吧~~
ps:为毛我这边一直不能回复啊!!!
☆、第十九章别具深意1
渺无人烟的羊肠小径,一片寂静,偶有阵风吹过,树梢积雪随风飘落于地,为这份宁静妆点出清幽的动态之美。
忽而响起“嘚嘚”马蹄声,打破了林间的静谧,栖息的飞鸟受惊纷纷窜出树林,鸣叫着往天空而去。
两条策马疾驰的人影由远及近,眨眼便疾行而过,铁蹄过处激起一片雪泥四溅,露出几根枯草随风摇曳。
望得林间出口时,前方的黑衣人放缓了速度,□□神骏喷吐着热气,甩甩火红色鬃毛和尾巴,缓缓踏步而行。
边上一直并行的白衣人也跟着慢了下来,扭头淡问:“怎么?”
“过了这片树林,前面就是小镇,找一处客栈,今夜就在此落脚吧。”
“嗯。”
“现在慢行过去,抵达时刚好黄昏。”
徐子煦微微点了点头,察觉四方林木有异样的空气流动,心知是隐身在暗处的亲卫们已经赶至。
才经历过中午的伏击,若不刻后再来一次激战,正面应敌,他们未必讨得了好,即便胜了也难免损兵折将,毫无意义,衡量下决定兵分三路,绕道而行,既避免目标太明显,同时也起到迷惑敌方的作用。
楚翼徐子煦一路,连恩一路,索望聘一路,各领一队人马,在双境内城会合。
楚翼和徐子煦打扮成结伴游玩的江湖少侠,一干黑骑均化整为零,隐于暗中保护,马匹则当作马商要去王城做买卖为掩护。
另外留下部分人化身平民,暂住客栈照顾重伤而不宜赶路之人。
只是这一绕,原本大半天的行程,却需两三日了。
两人快马驰骋,肆意无限,却苦了暗处紧紧跟随的人,偏偏这一路下来,徐子煦竟发现这些黑骑兵居然始终不落半分,气息虽不复先前隐匿得让人难以察觉,却依然不见紊乱。
可见其耐力之佳。
楚翼身形一动,利落下了马,悠然自得开始漫步起来。
徐子煦扫了他一眼,也飞身落地,客随主愿地慢行一边。
“只怕今夜又会有大雪,就不知远方的黄口小儿是否会枯守一夜,活脱脱冻成雪人儿,哈哈……”
徐子煦抬头看了看天,却瞧不出端倪,难道晚间真会下雪?
“别看现在天空一片清澈,可不出片刻,山那头就会飘来积云,现在气温又极低,空气中湿度渐大,这一场雪恐怕来势不弱。”楚翼负手踱步走着,看似自顾自的言语却有着解释的意味。
“那行程不是又会被耽搁?”徐子煦淡淡道。
“耽搁那么三四天又有何不可?”楚翼说得一派轻慢闲然,这态度却分明流露出无比的狂妄。
“是啊!连战争结束回朝复命都能延个一来把月,这短短三四天,确不在话下了。想不到天沛六王子竟如此洒脱不羁?还是说天沛王格外宽容大度?”徐子煦淡笑,话语调侃却分明有所试探。
“自然比你的朝阳帝来得宽容啊!”楚翼大笑几声,未给与明确答案,其神情却耐人寻味,仿佛的确藏了不为人知的□□。
徐子煦神色一冷:“哼!这么喜欢揭人伤疤,倒令人好奇你如何享有礼怀下士的美名!”
楚翼前行数步,驻足,微微抬手一挥,徐子煦霎时感觉周围的气息远离了,听得他淡声道:
“莫非你还没放开?”
徐子煦侧头一看,对方卸下了轻言笑语的神色竟如此讳莫如深,心中不由一凛。
为对方这份淡然之下隐藏的难测。
楚翼这话已然触及了徐子煦的隐私,更是逆鳞,气氛霎时紧绷起来,林中安静得连松针落地声都几欲可闻。
就在这份倏然而至的对峙中,楚翼却仰头,轻淡道:“要变天了。”
徐子煦一抬头,果然山头黑云翻滚,一浪推着一浪直逼而来。
楚翼豁然回身,直视徐子煦,伸手直指脚下,神态严肃:“在你看来,这下面是什么?”
徐子煦微一挑眉,不明其意,垂眼一看脚下,见得雪色上的乌黑脚印和戳出积雪的几根干草,眼神一动。
楚翼微微一笑:“文人多赞美牡丹的华贵,芍药的雍容,幽兰的馨香,清莲的高洁,然这些美虽美,却因太过娇弱而显得浮华不实。”
楚翼观察着徐子煦神态间的细微变化,继续道:“我却独爱这野草的强韧。诚然它们现在不过是被积雪掩盖的枯草,可只要根须还在,不管风雪暴虐,明火冶炼,还是摧残践踏,只要时候一到,始终能破土而出,一次又一次,向世人昭显他的顽强,他的傲骨!”
徐子煦一震,抬眼瞧向眼前的男人。
“你可知,在时有风沙肆虐的北地,若没有这一大片一大片的野草,北国子民将承受多少的灾难?”
徐子煦没有回应,楚翼说完也收回了目光,负手于背漫步往前走了几下。
林间一时只闻脚踏在积雪上轻微的咯吱声。
然而,适才的话语却已然令徐子煦震惊了,也深思了。
这番轻言漫语中,蕴藏的究竟是怎样的睿智,以及不屈!
他看着前方之人直挺挺的背脊,其脚下的每一步,似乎都在诉说着主人的坚毅与强大!
豁然,广袤的视野中没了蜿蜒的小道,没了两旁林立的青松,只剩下这抹凌然傲人、向前迈步的身影。
楚翼的意思,是说顽强的生命,展望的永远是未来。
而最重要的是:希望,和改变,只在未来。
“楚翼——”
“再不快点,只怕变成雪人的就是我们了。”楚翼一叹,微微侧头,瞧着定立原地的人,一改片刻前的严肃神态,又恢复了平日的闲散优雅。
徐子煦看着这样的他,未及出口的言语,也只得停留在了喉间。
楚翼一声尖哨,先前远离的亲卫纷纷归位,他飞身上马,率先奔腾远去。
徐子煦见此也上了马,踏着蜿蜒的足迹一路飞驰。
进了小镇,寻了处干净的客栈住下,徐子煦推开窗户望出去,空中阴云涌动,低空压境,来势汹汹,片刻工夫已至头顶。
用完晚膳,戌时才至,空中果然飘起了雪花,越下越大,一会视线已经不明。
“此处虽然镇小,人多眼杂,难免不会有敌方眼线,你这身招牌服饰若不换,再多计谋也无济于事。”
楚翼正端着茶杯欲饮,闻言瞧了瞧自己,一笑:“多亏你提醒,我确是忘了。”
他说完却直直盯着徐子煦不放了,那目光从头到脚一寸寸抚摸过去,肆无忌惮,后者只得忍着佯装无视,回身去看窗外雪景,不料楚翼放下茶盏也踱了过来,左右打量着他,嗯嗯有声。
徐子煦终于在对方毛手摆到自己腰间时,怒了,腾地挥开他,脚步挪移倏地退了三大步,戒备地瞪着对方。
楚翼一愣,片刻才双手一摊,无辜道:“只是想量量你的尺码,这一身一成不变的白,不是也该换换?”
徐子煦青筋微浮,皮笑肉不笑:“实在是不劳费心。”
“你,似乎一直在躲我?”
“真躲你的话,现在怎么还能对谈?”徐子煦四两拨千斤推了回去,神情一派淡然。
楚翼若有所思着,笑笑,没多说,旋身往门口走:“不打扰你休息了。”
甫开门,正碰上一部下端着药碗欲敲门,一见楚翼,忙弯身行了礼,楚翼瞧着碗里黑沉的液体,身子一侧让人入了内,原本要出门的脚步却伫立不动了。
“王爷。”
徐子煦目光掠过,负手立身窗前,淡淡开口:“以后不用再送来了。”
“是。”
楚翼却接过,看着徐子煦的背影:“那就倒了吧。”手腕轻轻一斜,黑色药汁尽数流淌在花盆里。
放回空碗,他轻轻挥手,部下躬身退下。
徐子煦回头看着他,神色淡漠。
楚翼这次却不瞧他,径自移步出了门,到得廊道才略一停顿,侧首抬眼望了望徐子煦的房间,微微一笑,再度旋步离开。
徐子煦看着空空如也的门口,豁然想到许多之前未曾明白的事情。
这人,其实一直在提醒他,从刚到王城时那晚离去前的呢喃“第五天……”,以及后来的诸多刻意激怒,故意几次三番提及朝阳帝的事,其实都是试探。
也许更是一种压力。逼迫他尽速眺望前方,而非沉浸在过去顾影自怜,无法自拔。
这人,一直在等他从痛苦中振作。
尤其今□□得他将话说得那么明朗,是否自己的表现,令他失望了?
徐子煦仰头望出去,一片风雪中,掩去了周遭一切事物。
作者有话要说:注:戌时,相当于现代19:00~21:00。
☆、第十九章别具深意2
第二天清晨,雪依旧下着,但比昨晚小了许多,风势也明显转弱,行程还是耽搁了。
雪地里,一道青色身影剑舞翻飞,身姿敏捷,剑式流畅,神态自若而专注,任雪花飘落于如墨发丝,滑落至衣襟,最后被剑气扫开,在空中飞舞旋转着最终归于尘土。
第13节
恋耽美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