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耀军起身就走。
那个同胞肯定有一些东西,否则唐方正不会特意让他去看的。
唐方正把那人安排在了新开的房间里,一进门,李耀军就看到那人在对着餐盘狼吞虎咽,看样子是饿坏了。
此人中等个子,四十岁左右,有些发福,斜挎着一个皮包,穿的是西裤和皮鞋,上身则是棉衣外套,头发有些乱,看得出之前是用莫斯胶捯饬过的,这个装扮,是当前许多中小工厂老板所喜欢的。
“张老板,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李经理,我们公司具体负责中东业务的。”唐方正笑着对中年人说。
中年人立即放下筷子擦干净手,吞掉嘴里的食物,伸出双手握着李耀军的右手,热情中带着渴望,“李经理您好您好,我叫张桂德,来自山东莱阳。”
“掌柜的,张老板你好。”李耀军用粤普笑着说。
“李经理是粤省人啊,我在羊城待过十年,算半个羊城人了。”张桂德更激动了,用粤语说。
李耀军笑道,“张老板您是在羊城打工,后来回家乡创业,对吧?”
“是的是的。”张桂德频频点头,“在广钢上班,广钢集团下面一个三级工厂,劳务派遣工人,后来企业改制合并,我呢攒了点钱,索性就回老家自己开厂子了,做了十年,虽然是小厂子,但是我们的产品是过硬的,国家标准。”
从他的话里,李耀军判断出,张桂德是有求于唐方正的,甚至可能是唐方正听说了之后,主动要帮助张桂德,可是却把他推给了李耀军。
如果不想帮忙,唐方正没必要把人带回来。
想毕,李耀军请张桂德坐下。
唐方正笑着说,“你们谈,我和大力还有点事。”
说着拉着牛力出去了。
李耀军开门见山地问,“张老板,这么大老远跑土耳其来,是出差吧?”
张桂德频频点头,“是是是,唉,这事说起来还挺尴尬的。”
他就把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原来,张桂德的工厂是生产无缝钢管和煤气罐的,工厂并不是张桂德所说的那样是个小厂子,而是拥有员工二百多人,年产值几千万的规模以上工厂。
在莱阳,属于骨干型民营企业。
最难得的是,疫情三年,张桂德没有裁员,最困难的时候把厂子抵押掉贷款发工资,保障了二百多名员工的生活。
张桂德的工厂是做煤气罐起来的,这也是企业最有名的牌子,产品畅销全国。
后来,随着管道燃气的普及,煤气罐市场萎缩,生意越来越难做,张桂德及时进行转型,购入了设备,组建了二十多人的研发团队,进军无缝钢管市场。
但是,面对大企业的巨大压力,这块市场的开拓很难,而且国内这块的产能早已经处于饱和状态了,张桂德就把目光转向了国外。
一次偶然机会,他从同行那里听到了一个神奇的故事。
那个同行的厂子比他的小得多,只有几十号人,而且只生产煤气罐,眼看着就不行了,结果突然来了一张国外的订单,一口气就订了五千个。
那个同行立即生产出来发出去,客户结算货款非常爽快。
就在那个同行以为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的时候,没过两个月,那个客户又出现了,第二次订单是一万个,但是提出了定制的要求。
有钱赚,管定制还是特制,那个同行乐坏了,就这么连续几个国外订单,生生把那个同行的厂子给救了起来,而且盈利比以前更强了。
张桂德叹了口气说,“我心想,咱们国内的管道燃气普及比较快,国外应该不是,就查了一下,发现很多国家都要在大量使用煤气罐。”
“您不知道,煤气罐这个产品,我们厂子说自己第二,没有谁敢自认第一。我实在是不忍心放弃这个拳头产品。”
“所以就调查了一番,发现向那个同行订购煤气罐的国外公司分布在好几个国家。我一咬牙一跺脚,顺着他们的地址就挨个找过去了……”
李耀军基本明白了,“结果发现都是皮包公司,或者是找到了地址,但却是铁将军把门,长期无人上班的公司。”
“对!”张桂德一拍大腿,“最后一家公司的注册地址是安卡拉,我就找到这里来了,结果发现,注册地址居然是这个酒店!您说这国外的企业注册则呢么这么乱啊!”
李耀军算是知道唐方正为什么会碰到张桂德了。
他看着张桂德,心里是很佩服的。就凭几个不算靠谱的消息,就敢跑出来跑几个国家跑业务,胆子够大的。
张桂德愁眉苦脸地说,“无缝钢管同样也要走海外市场,国内市场根本拼不过大央企,他们现在的成本也控制得很好了。”
“可惜,要打入国外市场,真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啊,我们在国际网上的网店,倒是有人询价,可是至今为止无人下单。”
“唐总说您能帮上忙,李经理,还请您不吝赐教。”
闻言,李耀军正想说我是假冒的业务经理帮不上忙,突然想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