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又是一个明媚的春天。
刚满一周岁的水琛和水琨已经开始蹒跚学步,咿呀学语,静雅堂的院子里,十多个保姆和丫头聚拢成一个圈,看着中间已经站的很稳的两个孩子,各自都在欢快的逗引着他们。
“大世子,这儿,来这儿……”小丫头巧儿手里拿着一个拨浪鼓,一边摇着一边叫水琛,想引他抬脚走路。
“二世子,这儿,来奴婢这儿……”水琨的奶娘李氏蹲在地上,张开双手唤着水琨。
“二世子来这儿,瞧,这儿有什么……”
“大世子来这儿……快来呀……”
两个孩子一个面东,一个面北,好奇的看着周围的花红柳绿,就是不动脚,只是那样看着,仿佛对那些人们手中的东西,毫不感兴趣。
婧玥和婧瑶两姐妹从外边走来,见院子里这么热闹便凑过来瞧,因见两个弟弟站在那里左看右看十分有趣,便也加入了众人的行列,二人招手唤着弟弟到自己跟前来。
水琛听到姐姐的声音,特意回头寻找,待看清楚婧玥之后,咧开小嘴呵呵的笑了两声,便迈开脚步往婧玥跟前走。
“乖琛儿,来,到姐姐这儿来。”婧玥很高兴,忙蹲下身子张开双手准备抱住水琛。谁知水琛走了三四步快到婧玥跟前时,却止步不前,对着婧玥笑了一下,眨眨眼睛,却又转过身去。
“啊哎——”水琛用自己的语言唤了水琨一声,好像要表达什么。
“嘻嘻……”水琨回头,看着哥哥笑笑,又低头玩弄手中的一个小球。
“嘿,这小家伙,竟然骗我!”婧玥笑笑上前一步把水琛抱起来,水琛回头看抱着自己的是姐姐,突然趴上去,照着婧玥的脸蛋吧唧一口,竟然咬了下去。
“嘶——”婧玥吃痛,呲牙裂嘴的说道:“你还真咬啊?”
奶娘赶忙过来抱过水琛,回头看婧玥粉嫩嫩的脸蛋儿上,除了有两个小牙印儿之外,还有大片的口水,于是笑道:“二姑娘莫恼,两个小世子爷正是长牙的时候,牙根儿痒痒,所以这几天总是咬人。”
“没事没事……”婧玥一边拿着帕子擦脸,一边笑道:“你咬姐姐没事,回头若是乱咬人,看父王不打你的屁股!”
众人便轰然而笑,奶妈子又把水琛放到地上,对众人说:“来,咱们再让小世子练练,今儿必得让二人都能走四五步才罢。”
众人便都答应着,又开始想尽千方百计逗引两个小孩。婧玥和婧瑶自然也加入了其中的行列。
黛玉从议事厅理事回来,没进院门便听见院子里叽叽喳喳,于是笑道:“他们又在让两个孩子学走路。”
“快一周岁了,小世子爷也该学走路了。”紫鹃搀扶着黛玉迈过院门门槛儿,果然见一群丫头婆子围在院子里,叽叽喳喳的说笑着。
“王妃回来了。”有外圈儿的小丫头先发现黛玉,忙转身行礼。
众人便都止了说笑,纷纷给黛玉见礼,婧玥和婧瑶二人刚要转身上前去给黛玉行礼,却见水琛和水琨二人突然都扭过头来,看见自己的母妃走来,便兴奋不已,也顾不得自己还不怎么会走路,便迈开小脚丫子往前跑。刚跑了两步,眼看着就要爬下了,婧玥和婧瑶忙一人一个把他们两个扶住,众人都笑道:“刚怎么逗他们都不走,这会子见了王妃,竟然跑了起来。”
黛玉便笑道:“还不去把他们抱起来,玥儿倒也罢了,瑶儿哪里抱得动琨儿?”
婧瑶便开心的说道:“母妃,我能抱得动弟弟,你瞧……”婧瑶说着,果然把水琨稳稳当当的抱起来,送到黛玉面前。
“哎哟哟,三姑娘真是能干。”奶妈子在一边笑着说道。
“瑶儿好孩子。”黛玉弯腰接过水琨,捏了捏他的小鼻子说道:“姐姐抱着你玩儿,好不好,恩?好不好啊?”
水琨便咯咯的笑着,要往黛玉的脸上趴,黛玉便往后躲着,笑道:“你又要干嘛?又要干嘛?是不是牙痒了想咬人啊?”
水琛的奶妈子便接过婧玥怀中的水琛,笑道:“刚大世子还把二姑娘的脸上给咬了一下呢,这两个世子爷,如今都成了小老虎了。”
“玥儿没事吧?”黛玉忙转身看着婧玥,却见她的脸蛋上还隐隐约约的发红,于是拿着帕子轻轻地抚了抚,又笑道:“他们再咬人,就打小屁股。”
众人又笑,便听门外太妃笑道:“谁敢打我们的屁股啊?”
“母妃来了。”黛玉便把孩子递给奶娘,自己上前去请了安,搀着太妃往里走。
“为什么要打我们的屁股啊?小孩子长牙的时候,可是很难过的,他们那牙根儿痒得很,你们很该想想法子才是。”
“是了,原是备了粗棉布,用开水煮了,缠到手指上,不时的帮小世子磨一磨的。”奶妈子忙上前回道。
“恩,这倒也罢了,磨得时候沾一点香油,别把我宝贝孙子的小牙根儿给磨破了!”太妃说着,便去逗弄水琛,“是不是啊?乖孙子?若是给咱磨破了,咱天天咬他们,是不是?”
水琛见着太妃,仿佛是见着天下最好欺负的人,立刻瞪起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伸着小手去拔太妃发髻上的长簪。太妃忙躲,水琛的小手却极快,一把抓住了一缕头发,死死地攥着不放开。太妃头皮吃痛,一边哎呦哎呦的叫着,却还在呵呵的笑,伸手打了水琛的小屁股一下,笑骂道:“你就这小东西,赶在我的头上动土,你父王从小儿都不敢的。”
黛玉忙笑着训斥奶娘:“还不把他们抱下去,由着他们胡闹!”一边有搀扶着太妃进屋来,打开梳妆匣子,亲自给太妃打开发髻,慢慢的梳起来。
太妃离了梳妆台,回头去黛玉的软榻上坐下,笑道:“今儿我来,原是有事跟你说的,眼看着两个孩子就要一周岁了,咱们可要好好地庆贺一下才行。”
“瞧母妃说的,庆贺自然是应该的,但咱们还是别太大办了,只把郡主和几个要好的世家请来做一做,唱一天的戏也就罢了,这满朝文武的若是都来,只怕外边瞧着不好。如今王爷虽然圣宠正浓,可咱们也要内敛行事才好。”
“哎!你这话倒是对的,前儿溶儿还跟我说,要我把北疆的兵符还给皇上。他说南疆和西疆的兵符如今都在皇上的手中,这一年来皇上都没有封南王和西王,如今看来,这四王分理四疆的局面,怕是要打破了。你觉得呢?”
“自古以来,皇权至上,媳妇也认为皇上收回四疆的兵权,是势在必行的。只是南面和西面正好有合适的机会罢了。但如果等到撕破了脸面再行此事,还不如趁着如今大家和和气气的,把兵符交上去完事。如此皇上心里痛快,咱们也保全了脸面。况且如今咱们家,原也不指望着那个兵符保护身价性命,皇上又是难得的圣君,母妃心里自然也放得下,先帝爷在天有灵,定然也感激母妃这些年的倾力而为。”
“恩,你的话很是。”太妃点点头,面色凝重,又叹了口气,“当初四王分治边疆,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皇上年轻,势单力薄,太后专权,服侍外戚。先皇把江山社稷不稳,才行此权宜之计。如今也的确是时候了。”
太妃和黛玉又说了些话,水溶下朝回来,见太妃在此,忙进屋请安问礼,太妃又问了几句朝局之事,方起身离去。
水溶便问黛玉:“我瞧着母妃神色凝重,可是有什么大事?”
“没有什么大事,母妃不过是想给两个孩子过周岁,想着大办一次,妾身劝着她内敛行事,我们说了几句闲话而已。”黛玉拿了水溶的衣衫来,亲自服侍他换了衣服,把朝服放在一边。
“恩,我知道了,定然是母妃跟你说起北疆兵符之事。”
黛玉笑着应了,又把二人的话学了一遍。水溶便点头笑道:“玉儿的见识,只比宰相也少不了多少。可惜是个女儿身,不然果真可以出将入相了。”
“我却不稀罕什么出将入相,整天围着皇上转,勾心斗角的什么意思?我若是男儿身,便带着妻小纵情山水,四处游栏风景名胜,逍遥一生,也就罢了。”
“哎!玉儿说的这个,为夫也向往已久,可惜我们是世家,想过那样的日子,倒成了奢望。”
“那是王爷放不开,实则也不是什么奢望。”黛玉笑笑,递了茶给水溶,半晌方道:“过了明儿是清明节了,我要出城去庙里拜祭父母。可能会回来的晚一些。”
“怎么又出去?家里不是设了静室?”水溶不解的看着黛玉。
黛玉便叹了口气:“整日的闷在家里,无趣的很,我要出去走走,王爷也不准吗?”
“那你明儿去吧,明儿我不上朝。”
“明儿我有事,去不了。”黛玉笑笑,“难道还能丢了我不成?”
“这可说不准。”水溶笑着把她揽进怀里,“如今我的玉儿可是香饽饽,人见人爱的,为夫不放心。”
“又胡说了。”黛玉偎依在他怀里,心中却有几分惆怅。
“玉儿?”水溶低下头,探究的看着黛玉的神色,轻声问道:“嫁给为夫,你是不是很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