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玉儿?”水溶见黛玉着急的样子,心中纳闷起来,为什么她这么怕自己留在家里陪她?她应该不是那种追名逐利的人不是吗?她原来不是从不劝宝玉沽名钓誉的吗?
“‘红颜祸水’四个字,足足可以把妾身压死。所以妾身求王爷不要为了所谓的‘怜香惜玉’而放弃一个男人应该做的事情。”黛玉再次想起往事,荣国府一家子一直把宝玉的不思上进算在自己头上,‘狐狸精’三个字便是如此得来的。想到这些,黛玉的心中便忍不住一阵阵发酸。她不是傻瓜,水溶待自己的心她也看的清楚了几分,只是这份感情太昂贵了,她要不起,她只是一个孤女而已,贾府尚且不能容她,何况北静王府?尽管此时她尽力的挣扎,也不过是等到有一刻可以逃避开这一切而已。
“嗯,既然玉儿这样说,那为夫就听你的。不过你放心,不管有多大的事儿,就算是天塌下来,也有为夫替你顶着,所以不用怕。这个家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水溶拍拍黛玉的手,又体贴的说道:“你刚才说腿酸的紧,不如这会儿没人,让为夫给你捏一捏吧?”
“不敢有劳王爷。”黛玉一看水溶的手又伸向自己的小腿,于是忙转身坐起来,把一双腿盘起来,藏在裙子底下。
“怎么了?不是说酸痛的很吗?”水溶有些失望的看着黛玉,黛玉的脸上那一丝惊慌还未隐去,水溶看着她惊慌的神色,心中的沉重更加重了一层——她还是要跟自己保持距离吗?
成婚三日,两个人也只有在洞房花烛夜的时候温存过一次,那晚水溶怜惜黛玉身子弱,又刚中了毒,所以一腔激情没有得到充分的释放,原想着这几日在跟她好好地亲近亲近,谁知一直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羁绊住了,就算是昨晚,她那样沉沉的睡在榻上,蜷缩在水溶的怀里,水溶愣是忍了一夜,也不敢惊扰她的好眠,而此时,她依然把自己层层包被起来难道还是对自己不信任吗?
“没,已经没那么酸痛了,王爷也累了半日了,请那边歇息一会儿吧。”黛玉还想说,黛玉福浅命薄,不敢劳动王爷,但又觉得此话有些撒娇的意思,所以忍住没说。
不待水溶在说什么,黛玉便从软榻上起身,她不能再跟他耗在一张榻上了,那样让她觉得有些危险,于是黛玉强忍着心中的不安,唤丫头进来说道:“去瞧瞧午饭得了没,若是得了,就传进来吧。”
“玉儿,你还是在生我的气吗?”水溶不被黛玉的冷漠所退,而是起身又到了她的身边,这样一个小小的女子,让她独自面对这些事情,水溶自然也于心不忍。但话又说回来,若是自己不在家,黛玉果然被那些老狐狸们算计了,自己岂不是要悔断了肠子?
水溶真的很想时时刻刻都陪在这个小女子的身边,呵护她,照顾她,陪她一起看花开花落云卷云舒。可是身为男人,水溶又不得不去做另一个选择,水溶自然明白,如今的这一份荣华富贵不过是祖荫而已,为了让她能够抬起头好好地活着,男人还有男人该做的事情。于是水溶走到黛玉跟前,对着黛玉轻声陪着笑脸:“王妃莫要生气了,为夫给你陪个不是可好?”
水溶的声音极轻,口气里带着顽皮的调笑,黛玉被他这种举动弄得哭笑不得,只得一甩手笑道:“王爷真会逗乐子,妾身哪里生气了?妾身根本就没有生气,王爷只一味的这样,倒像是妾身真的生气了似的。”
“王妃真的没生气?”水溶看着黛玉忽然间一脸轻松的笑容,心中的那股莫名其妙的不安又暗暗的涌起来——她明明是在生气,却不透漏一点,难道这玉儿果然一点都不在乎自己?难道她的心里,依然有着她的表兄宝玉?
黛玉瞥了水溶一眼,淡淡的说道:“生气?嗯——还是有那么一点的。不过已经过去了,生气也好,不生气也好,还有那么重要吗?”
水溶被黛玉白了一眼儿,不但不以为忤,心里却像吃了蜜糖一样甜丝丝的:“王妃,我不是说过了嘛,你要掌理王府,这些事情还要你自己来做才可以服众啊。”
黛玉却就是不放过他:“谁知道你说得是不是真呢?我才不要听呢。”黛玉没有注意到自己语气中已经有了一丝撒娇的意思,但是水溶却听出来了,他美滋滋的笑看着黛玉,暗暗的发誓,今生今世,一定要让她过得开心,快乐,平平安安。
紫鹃进来回说午饭已经传来,问王爷和王妃是在花厅里用还是摆到卧室来。
“摆到卧室来吧,这儿还是暖和的,你们王妃的身子弱,禁不起一点儿冷风。对了,你叫秋茉出去告诉外书房上的人,午饭后云大人若是来了,直接请到静雅堂来给王妃把脉。”水溶吩咐道。
紫鹃忙答应着下去,不多时晴雯和莲籽二人抬着一个小炕桌进来,摆在卧室外矮炕上。水溶和黛玉相对而坐,夫妻二人一同用午饭。
紫鹃,晴雯,秋茉,莲籽丫头们屏息凝视,规规矩矩的立在屋里,伺候着水溶和黛玉用午饭。水溶乃是一壮年男子,平时又练习写武功骑射,所以饭量比一般男子要大一些,而黛玉从小就吃不了多少饭,长到十五岁,也只是指望着参汤和药养着。如此二人相对而坐,一起吃饭,水溶和黛玉二人的惊异程度可想而已。
水溶这儿刚开始吃了半碗饭,黛玉便放下筷子说饱了。水溶再三追问,黛玉只说饱了。事实上黛玉的确是饱了,她平时都很少吃饭,今天是因为水溶在,她不想做无谓的解释,所以才坚持吃了小半碗碧粳米饭,吃了几口汤。
水溶将信将疑,又吃了一碗饭,把饭桌上的六道菜吃了一半多,方推开饭碗说饱了。黛玉自小到大,还没见过有谁吃饭吃的这么香甜,于是暗想,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用过午饭之后,水溶又陪着黛玉说了些闲话,无非是家中的事情。
其实大户人家很多事情,尤其是内宅的事情,男人都不好过问太多的,所以这几年来内宅的事情大事都是太妃打理,小事都是秦氏打理。而外边的事情水溶都是了如指掌的,所以水溶的意思,只要黛玉把内宅的事情理顺了,上下的事情就不会很麻烦。
再者,今天黛玉轻轻松松的收服了水安,那么外边的事情也不会费什么力了,水溶说,水安这个老东西,滑是滑了些,但忠心还是有的。不然的话,水溶也不会让他的做王府的总管,让她媳妇做王府内宅仆妇的总管媳妇。
黛玉听了这些只是点头,水溶的话不无道理,北静王府是显赫门第,水安夫妇二人能够做到总管位置并且做了不短的时间,说他们没有本事,没有见识那是不可能的。
“好了,这会儿没什么事,王爷不要小睡一会儿吗?”黛玉看水溶不再说话,只是那样愣愣的看着自己,便转身下了矮炕,准备进里间卧室的床上。
“你要睡,我就陪你。”水溶心中一阵窃喜,立刻下炕跟进来。
“我昨晚没睡好,你睡床还是睡榻?”黛玉站在床和榻之间,左右看看,让水溶做出选择,总之就是,我不让你陪。
“玉儿……”水溶眼睛里闪过一丝无奈,为何她还是不能接受自己?
“我真的不习惯睡觉得时候身边有人。”黛玉的话说的很违心,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甚至不敢面对着水溶,而是慢慢的转过身去。
“好,我还是睡榻。”水溶说着,拉了一条被子躺在榻上。
黛玉无言,慢慢的上床,然后轻轻的放下帐子,安静的躺下。
紫鹃等四个丫头见两个主子都已经午睡,便悄悄地退出去用午饭。
“你今天干吗那么死劲的抓着我,瞧我的手都被你抓肿了。”晴雯一边看着自己红肿的手指,一边叹息着把手中的筷子放到一边。
“我若不死劲的抓着你,你这会儿还能在这儿坐着吃饭吗?”紫鹃把一个汤匙塞到晴雯的左手中,恨恨的说道:“你这火爆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一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