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抱着黛玉,在喜娘丫头们的簇拥下进了洞房。高高的红烛映着金色的喜字,整个房间里都是一片喜庆的红色。绣着百子图的帐幔,富贵平安的桌布椅褡,鸳鸯戏水的锦被,永结同心的鸳枕。一件件全都精致无比,华贵绝伦。可屋子里的一切水溶全都无心细看。进门后立刻吩咐紧紧跟随来的紫鹃道:“你出去找大总管,悄悄地告诉他,把太医院的云大人请来,切忌不可声张。”
紫鹃的心早紧张成一团,黛玉向来浅眠,紫鹃从小服侍黛玉,这一点又岂会不知。别说王府里锣鼓喧天,如此热闹,就算是安安静静的,黛玉也不一定能安睡。此时听水溶这样说,更加确定黛玉时出事了。于是忙点头,拍了拍雪雁的手,急匆匆的出门去。
水溶抱着黛玉坐到床上,然后把一直盖在她头上的大红盖头揭开,黛玉沉睡的娇颜便展露在他的面前。微红的双颊上尚有一滴未干的泪痕,犹如带露的芙蓉娇艳欲滴,水溶的心神为之一荡。可是,她睡得也未免太沉了些,这沉沉的熟睡让水溶的心底有一丝隐隐的不安,所以他进房间第一句话便是叫紫鹃出去找水安,一定要找个靠得住的太医过来替她把把脉。虽然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把脉有些不吉利,但此时水溶根本顾不得,黛玉的平安才是他此时心中唯一所念。
半柱香的功夫,水安在房门外轻声道:“王爷,云大人来了。”
“进来吧。”水溶慢慢转身,把黛玉放在床上平躺,然后亲手放下帐子。
云太医跟着紫鹃进屋来,大总管水安站在屋外。
“恭喜王爷。”云太医今日一身家常吉服,不过三十多岁的样子,进门来对着水溶深施一礼,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今儿这婚礼的确有些个别呢,从此以后北静王和王妃的恩爱佳话,用不了几日便传遍京城了。
“云兄,事有蹊跷,这些俗礼且免了,快快诊脉。”水溶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反正这云轻庐本是自己的好友,不然这会儿也不会叫他悄悄地来这里。
“好。”云轻庐也知道事关重大,忙一点头,坐到花梨木雕花大床前。
紫鹃把黛玉的手从帐子里拿出来,用帕子盖了,云轻庐便用心的诊脉良久,微皱的眉头方舒展开来,然后起身,对水溶悄声说:“无碍,叫人去下官的府邸拿两粒丸药来,用清水化开,今晚服一粒,明早服一粒,可保王妃无恙。”
“这是什么病?”水溶见云轻庐也不说原因,心中便有些着急。
“今天是王爷大喜之日,这等小事,以后再说。王妃只是被花轿里的沉闷所累,再加上连日休息不好,所以身体疲劳过度,才睡的如此沉。无碍,无碍!”云轻庐给水溶一个坚定的眼神,然后躬身退出。水安自去安排人去云轻庐府上取药,水溶便去前面招呼客人。
不多时丸药取来,家人交给紫鹃,紫鹃和雪雁二人服侍黛玉一口口喝下去,大约半个时辰,黛玉慢慢转醒。
“姑娘,你醒了。”紫鹃见黛玉睁开眼睛,欣喜的问道。
“我怎么了?怎么会睡在这里?”黛玉迟疑的看着满眼的红色,纳闷的问道。
“姑娘在花轿上睡着了,这里是洞房,刚才王爷已经过来看过姑娘了,这会子,前面正喝酒猜拳呢,您听听……”紫鹃扶着黛玉慢慢的坐起来,悄声笑道。黛玉醒了,紫鹃的心也从嗓子眼儿落到肚子里。不管如何,主子没事就好。
“可是……我不是应该在花轿里吗?”黛玉听说水溶来过,又看看那边搭在桌子上的红盖头,便知定是水溶揭去,不由得红了脸。
“姑娘还说呢,姑娘睡的那样沉,众人都叫也叫不醒,把奴婢都吓坏了。”紫鹃小声笑着,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在黛玉的耳边说了一遍,黛玉的脸立刻红到了脖子根儿。
紫鹃还想说什么,却听门外小丫头们一声:“恭喜王爷。”于是起身向门口迎了几步,雪雁已经打起了帘子,水溶进屋,看见黛玉坐在床上,于是笑了。
“王爷金安。”紫鹃对着水溶福下去。
“嗯,都下去吧。”水溶一摆手,屋子里的四个丫头忙转身退下,紫鹃和雪雁有些不放心,二人一起看了看黛玉,见黛玉含羞低头,坐在床上,手指来回的缠着衣袋,便对视一眼,随后退下。
水溶走至床前,弯腰侧头,看着黛玉羞红的双颊,轻声笑道:“王妃久等了。”
“呃……没……”黛玉的头低的更低,一双手不安的握在一起,被攥在手心里的衣带已经有些潮湿。
“饿了吧?”水溶见黛玉羞成这样,又想起那日在宫中太后设宴,黛玉伶牙俐齿,说什么也不喝自己那杯酒时,脸上的笑容更深。
“不饿。”黛玉此时哪里还顾得上一天没吃饭的肚子?她恨不得水溶赶快从床前离开,自己好大口的出几口气。
“想必你一天也没吃什么东西,这会子怎么会不饿?来,我们吃点东西吧。这天地没好好拜,这洞房花烛可不能不好好地过呀?”水溶说着,伸手把黛玉的手握住,便要拉她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