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都落灰了吧?换身衣裳,我给你擦擦。你自己的手可千万别沾水。”
只好听她的。脏衣裳脱下来,一股蓬勃而出的男人味。他赶紧又退后几步。她却不在乎,故意蹭在他身边,还用力吸吸鼻子,笑嘻嘻瞧他脸红。
手巾沾湿,按在赤裸的脊背上,力气还可以再大些。
没人说话,小房间里只有巾帕摩擦的声音和两个人的呼吸声。
忽然武松“啊哟”一声,“你干什么!”
潘小园一边扯他鞋子,一边仰起头,极其无辜地问:“腿脚上没伤?”
足踝上的细链子,已经让铁匠铺的人给凿开。留下些微红肿,倒也并无大碍。但这也并不妨碍她仔细检查一番。
武松窘迫:“这个我能自己来。”说着便要去拿伤药。
她霸道打断,“手举起来,刚包扎好的,别动!”
不依不饶又要去挽他裤腿,忽然手腕被轻轻一拽,腰间一紧,直接跌进他怀里。
“我没那么娇气!”
一双缠了绷带的手臂力量不减,将她放在腿上坐着,牢牢的不让动,直将她箍得肋下隐隐作痛。压抑的喘息声贴在耳根,将半个人都吹得通红燥热。
她手上还攥着一瓶药,不知道该放哪儿好,脸蛋深深埋进他颈窝里。
他衣裳还没穿,肌肤还湿漉着,铺天盖地都是熟悉的气味。
有些喘不过气,嗫嚅道:“轻点……”
不听。反而双臂收紧,手指陷入圆润的肩头,抚过玲珑的背。
一言不发,尽情体味这久违的细腻柔软的触感。
第220章血迹
本以为有生之年再也见不到一个真情待他之人。黑暗的牢笼里,将脆弱的情感用力封锁在内心深处。一个男人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女人,倘若她真有什么不测,世间最珍视的一抹明亮就此黯淡不见,纵然他有脱身自由的那一日,只怕也离深渊不远了吧。
潘小园也不挣不动了,静静让他拥着。明明跟他有过最亲密的肌肤之亲,可或许是分别得久了,只轻轻的肌肤相碰,就让她一颗心无处安放的砰砰跳。只是被他的指尖轻轻抚过,却好似星火燎原,点燃了一簇簇跳动的光影,整个人忍不住微微的颤,应和着他颈间一条一条的脉搏,温热洒遍全身。离水许久的鱼,突然被放回了汪洋大海。
迷迷糊糊睁眼,看到他侧脸的线条,清清楚楚的看出他瘦了。挺直的鼻梁愈显硬朗,一双大眼似乎更加凹陷了下去,眼尾扫出一片深沉的阴影。那影子里,藏着一半天真,一半阴沉。
似乎是踟蹰了好久,武松突然开口。
“我……我不知道我今日做的算不算对。”
声音带着些沙哑。方才在忠义堂里威风凛凛,一句句掷地有声,每个字都吐得铮铮如铁。
而现在,一腔热血泼洒尽了,再不用撑着坚强,言语中藏不住的疲惫,甚至有些惶恐不安。
亲手拿了他结拜过的江湖大哥、山寨之主,于情于理,于公于私,都是江湖上人神共愤的罪行,恶劣程度仅次于史文恭的欺师灭祖。就在一日之前,武松还觉得,自己一辈子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