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在移动的那一刻,一支运粮的队伍在缓慢而走,青壮奋力推着车辆,脸上带着凄苦的面色,如今暖春时节正是务农、放牧的好时机,却是被这些官老爷征发徭役送入军中,换了谁都是忧心忡忡,期望着今次的徭役快些结束。“不知大军如今如何了,是否与吕贼在决胜负。”张琳骑着马走在吕岩身旁,说起战事时,面上的神情却是一派轻松:“可惜今次你受命留守乐州,今日还要押运粮草,其实本来我是将你荐给耶律大帅的。”
“军人天职就是服从命令。”吕岩沾染尘土的脸上一片肃穆,坐在马上的身子挺的笔直:“无论把守城池还是押运粮草,都是大帅发下的军令,末将自是要遵守。”
张琳眯起眼睛,半晌笑出声,挥动一下手中的马鞭:“你这人就是太过认真,放在以前或许没错,只是如今这世道……”
口中呵的一笑:“能争还是争的好。”
吕岩转头看向宽袍大袖的文士,半晌点点头:“多谢张南府提点,末将受教。”
张琳摇头失笑,看他这幅模样就知他有自己的坚持,只是不好驳了自己颜面方才如此说,看着前方宽阔的道路淡淡开口:“你心中有数即可。”
随即转了口风,和他说些战阵之事,前者虽是文官出身却也是饱读兵书之人,后者更是家学渊源藏书不少,更兼身在军中时常接触军务,一时间两人说的也是火热,时不时有爽朗的笑声传出。
周围士卒听着将领的笑声,神情放松了些许,走动中偶尔呵斥着气喘如牛的青壮,见着有人慢下来,上去就是一鞭,打的人哀嚎不已。
天光西走,原野上的阴影拉长了几分,抬起头的青年将领观看下天色,传下休息的命令,一片松气声中,青壮将车子围成一圈,毫无形象的坐到地上,掏出冷硬的干粮就着凉水喝着,时不时叹气家中土地、牲畜无人打理。
“不是吕贼、金贼,这些人也无须来此。”张琳听着远处的抱怨,摇头开口叹气一句。
“北庭若是多体恤民众,恐也无此事……”吕岩小声说了一句。
张琳转头看他,摇摇头:“你我皆在朝中,此等话以后莫要再说,万一有哪个契丹贵族的人在此……”
言语未尽,面孔肃然,让吕岩面上一红,连忙拱手示意谢过。
有军汉在二人身前升起火堆、煮上冷水,尚未冒热气的水面轻微晃动起来,手中拿着军粮的汉子傻眼一句:“怎地震动这般大?这水也没滚啊?”
坐着的两人同时眉头一皱,站起身走过去,水面在锅中荡起涟漪,轻微的震动感从脚底传来,吕岩陡然色变:“有骑兵接近。”(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