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石凳子上垫了个子孙万代的红锦坐褥。
她一面取了茶铫倒茶叶进小壶里,架在茶炉子上烧,一面把心里想的如何布置屋子说了一回:“窗边摆了上个流云大理石屏的罗流床,镜台铜架子放在一道,单隔出一块来,把浴盆放进去。”
拉深屋子的长度,把书房往小了缩,架个屏风挡住卧房,一进门就先看见床,总归不方便,多宝隔就是现成的隔断,房里的圆桌圆凳子摆到堂前,若是有人来串门,总不至请了到卧房里坐。
这样一改,再挂上绸帘子跟水晶帘,倒比原来还显得地方更大些,正有曾氏身边的嬷嬷来报说今儿是新妇进门头一日,该一道在正厅里摆饭,把头一张望见了便笑:“这倒像是老太太的屋子了。”
摆设屋子明沅是跟着纪氏学来的,纪氏又是跟着纪老太太学的,一看就知道是从哪儿传下来的,明沅赏了她一把大钱,屋里设上软毯子,罗汉床靠着墙边摆上个描金高柜,竟还空出地方来,设了一张长案,写字画画都成。
纪舜英往里头去转了一圈,连声赞起来:“该叫你也去看看十方街那院子,等回门那天,我带你去十方街转一转,叫他们也给你行个礼。”
明沅端了茶送到他手里,打发他往书房里坐,叫采菽拿了大铜壶来,一壶一壶的烧了热水,昨儿就没洗过身子,今儿可得好好泡一泡。
头发全挽起来,拿大布巾包了头发,往热水里一浸,舒服的叹出一口气来,采菽才拿了水晶瓶子想往里头加花露,叫明沅摆手给止住了:“泡一泡便罢了,搁了香露一闻就闻出来了。”
哪有上午就泡澡的,她身后桶沿上也铺了厚布巾,头枕在上面,采苓替她揉着额头:“这才头一天,姑娘就这样累,真个能住到外头去就好了。”
纪舜英那模样,明沅说甚,他就没有不好的,这会儿隔了几层帘子听水响,来来回回的走动,便是丫头们听了,也抿了嘴儿笑一回。
明沅自也听见,叫热气一蒸,骨头缝里都觉得酸,吃没好吃,喝没好喝,院子里头这点事儿,还得仔细着叫人说嘴,洗澡得拿铜壶一壶一壶的烧水,这会儿她泡着,外头还在茶炉上烧水,没一会儿水就凉了。
明沅泡了会儿,采菽看着时辰要到了,扶了她起来穿衣,把头发再重挽一回,开了窗子散一散屋里的热气,前边摆了饭,叫了丫头来请,明沅一身清爽,跟着纪舜英往前头去。
他才刚在书房里那番踱步,明沅听得真切,脸上倒有些发烧,便是亲密过了,也还没到能叫他看的地步。
厅前摆了宴,黄氏不出来,曾氏再没有叫孙媳妇立着给挟菜的,干脆坐了一桌子,明沅挨了纪舜英,才开了席,他就先挟了个虾球摆到她碗里。
既是新妇,总得着几句打趣,明沅也只一笑,桌上便没有没成家的,便是取笑也有限,一顿饭吃的平静,倒是黄氏退下去的热度又升起来,嬷嬷来报一回。
明沅是儿媳妇,婆母病了,便是送了参去,这会儿反复起来也得去看的,她搁了筷子才要站起来,嬷嬷连连摆手:“少夫人且坐,太太说了,不必去看她,免得过了病气。”
座中几个俱都一惊,拿着乔让小辈侍候汤水挑剔不是,这才是黄氏的行事,夏氏还曾私心里想过,黄氏最厌恶的就是曾氏,活着活着,倒活得跟曾氏一个样儿了,这会儿转了性子,不说明沅,就是舜荣媳妇也还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