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何苦,我还没到那个时候,实话告诉你了,这病有一半儿是装的,京里有大祸事了。”
纪氏目瞪口呆,望着他且哭且笑,笑是笑得出来,哭却流不下眼泪,干脆拿袖子掩脸伏在床上大作悲声,外头守着的丫头还当颜连章没了,人还没进来问过,先哭起来。
颜连章拉了纪氏的手:“并非我不信你,只怕家里有人露出形迹来,这场祸事躲也躲不过去了。”
颜连章装病半个月,薛家却已经叫人给参了,跟薛瑞芝还扯上了关系,说是她仗了自个儿是太子嫔,叫身边的公公给御史脸色看。
这可是捅了马蜂窝了,寻常文官看着得宠的太监确是要退上一步的,这起子无根的货最狠不过,又爱记仇,不定哪一句惹着了他,就记在心底,隔得一年二年再报复了回去,你看那太监坊太监巷子边上,寻常人都不敢住。
可是御史又不是不同,不是那等骨头硬脾气倔的,还轮不着当御史,先不过是小事,跟着就把薛家扒了个底儿朝天,几时买的官,怎么以女媚上,又是怎么在任上收受贿赂的。
这事儿自然也牵连上了颜连章,可他事儿做的干净,倒没留多少尾巴,便是收了的,也只当是替着薛平望收的,太子这回可不能明哲保身了,便他不想管,那薛瑞芝也是他头生子的亲生母亲。
哪知道薛家扯出来的事越来越多,太子先还为着辩白两句,等薛平望在任时搜刮的钱财罗列出来,连太子也说不出话来了。
那些钱有一多半儿是入了太子的口袋的,薛家至多落得一二成,可这一二万也惹来了抄家的祸事,太子原来为着他说话,此时见保不得他了,便又撇清了干系,只说受了他的蒙骗,又说按律惩治。
薛瑞芝薛宝芝两个在太子跟前哀求许久,太子连见都不肯见,再到太子妃跟前去求,太子妃却只摇了头,她自家的父亲不过得了个闲职,平日里见着这姐妹两个受宠,不免有些心思,再看着太子给了这样的实缺,说不妒忌是假,可薛瑞芝肚皮争气,她总也忍着不好发落,此时还作个贤良人的模样儿:“他正在气头上的,等这段儿过了,我再去说情。”
哪里还能等到风声过去,薛家叫抄了家,薛平望还掉了脑袋,薛家两个姐妹一朝失势,叫太子禁了足不说,还自好好的宫室挪到背荫的屋子里去,孩子叫太子妃抱走了,两姐妹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原就是以色示人的,这会儿连着薛宝芝都不复颜色了,长成了,太子也就不好这一口了,若不是看着姐妹两个侍候得法,他早早把这一对姐妹花丢到脑后去了。
等宫里头传出恭嫔自尽的消息来时,颜家也来了锦衣卫,颜连章这付人之将死的模样,还自贴身事物中摸出一个帐册来,里头何时收了多少钱钞写的清清楚楚,这帐册显着已经不是做了一年,里头却是一笔都未提到太子,写着收了的钱,全给了薛平望。
颜连章再是装病,这一回也没能躲过去,他交上去的东西也不费一日之功做成的,原来他身上也不过些小钱来往,锦衣卫里头收了大笔的银子,纪氏又去求:“好歹叫咱们老爷落个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