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遥发现阿圆身上鹅黄色的双绣小裙子,是以前没见过的款式,头上梳着的发髻整齐利落,两侧还有掺红绳的麻花辫垂下来,发包旁别着两只玉制小蝴蝶,娇憨可爱,一看出自苏明画的手。
俩崽崽动作统一地点头,他们可太听话了。
“我们没有闯祸,更没有惹师叔们生气,师叔都夸我们学东西很快……”
“没错,二师叔跟我们做了俩把木剑,做了纸鸢,三师叔还带我们去下山逛街,给我买衣服,编头发……”
看来他们不在的日子里,几个师弟妹把他们照顾得很好。
方遥姑且信了他们没有闯祸的话,从储物袋里拿出两个糖人,给俩崽崽一人递了一支:“给你们带的礼物。”
“娘亲,这是什么?”
“这是用麦芽糖做的糖人。”
俩崽崽看着手里的糖人模样,竟然是他们的缩小版,琥珀色的糖人在阳光下晶莹剔透,诱人极了,淡淡清甜的麦香气直往鼻底里钻。
“糖人,”阿圆亮晶晶的杏眼转了转,“可以吃?”
“可以。”
话音落,方遥还没来得及制止,俩崽崽同时张开嘴巴,迫不及待地一口咬下。
俩崽崽表情瞬间凝固,皱起小眉毛,腮帮因为使力嚼动而鼓起,露出与谢听第一次吃糖人时的同款表情。
“唔,粘牙……”
【??作者有话说】
清冷剑修和她的狐王娇妻
——
乌穆
◎有点伤自尊。◎
阿圆咬下来的糖块, 甚至粘在了她的牙床上,手里剩下的糖人和嘴巴之间扯出长长的糖丝。
方遥手忙脚乱地拿出帕子给她擦嘴巴。
谢听在一旁笑得不行,方遥瞥了他一眼,后者收敛了些, 清清嗓子, 一本正经地教导崽崽:“糖人不能咬, 要舔着吃。”
俩崽崽被爹爹毫不留情地嘲笑, 心里有点气,但嘴巴里甜蜜浓郁的味道又让他们愉悦欢畅,眉眼弯起。
“娘亲,糖人好好次……”
阿圆的小珍珠早就憋了回去, 抱着糖人一本满足。
方遥心下好笑, 崽崽们真的和某人一样好哄, 一块糖就满足了。
“那娘亲还有事, 就先走了?”
他们回到宗地,第一时间就来看了俩崽崽, 趁着日头还没落山,她还得去向师父回禀。
“好。”
俩崽崽已经习惯了娘亲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一边一个,乖乖靠坐在谢听的腿边吃糖人, 黏糊糊的糖丝不小心蹭在他身上,男人也浑不在意, 拿帕子继续给崽崽们细致地擦嘴巴。
方遥见状放了心, 御剑去往主峰执事堂。
她一进大殿, 发现虞望丘正和一个玄衣长者相谈甚欢, 笑声在殿外都能听见。
方遥面露惊喜, 上前道:“师叔,您回来了。”
玄衣长者便是前阵子外出云游的乌长老乌穆,他见方遥来了,亦是笑容亲切:“遥儿,这才多久没见,你就突破元婴了。”
乌穆是虞望丘的师弟,按辈分,方遥管他叫一声“师叔”。
他外表上看是个三四十岁,一派仙风道骨的帅大叔,然而实际的年龄,并不比虞望丘小上多少。
虞望丘其实本身也不老,只是他身为一派掌门,格外注重自己的形象,偏喜欢往老气横秋里打扮,用他的话说,这样更显得稳重和高深莫测,年级轻轻时就蓄起了长须,方遥还无意中撞见过师父偷偷用雪玉膏把胡须染白。
“谢师叔夸赞,只是运气而已。”方遥谦虚道。
“你平日里多爱钻研剑术,修为也能有这般长进,很不错。”虞望丘嘴上只说“不错”,但脸上那副为自家徒儿自豪的笑,是藏也藏不住。
问过她修为,虞望丘谈及正事:“徐知府的来信说,作乱的妖已被清剿,那妖是什么来历?”
“禀师父,顺梁作祟的妖乃是四只骇鸟,身上有残留的锁链痕,可能是从妖界叛逃出来的罪妖,其中一只妖身染了冥纹。”
冥纹!
在座的二人皆是一惊,虞望丘连忙问:“你可有受伤?”
“弟子并未受伤,弟子此行还遇见了金阳宗的几个大弟子,合力将其斩杀,金阳宗有人受伤,但幸好都未感染冥纹,那骇鸟妖的尸体也就地焚烧了。”
“那便好。”
虞望丘松了口气,那幽冥之气一旦感染,便是神仙难救的将死之人。那些冥纹能逐渐操控和侵蚀人的意识和思想,连化神期大能都束手无策。
等冥纹遍布全身,就会成为所谓的幽冥信徒——一个没有自我意识、彻头彻尾的疯子。
乌穆斟酌着开口:“我此行外出云游,途径许多城镇,倒是未听说有关冥纹之事。”
但话刚出口,他又话锋一转,“不过那些幽冥信徒近年来人数扩增得很快,迟早不满足于呆在西北,的确是个大隐患。”
更让人心生警惕的是,此次感染冥纹的是一头妖,却出现在人族的地界,肆意屠伤人类。幸亏这次是派了方遥前去得以顺利解决,若换成其他弟子,很有可能感染受伤。
这其中的弯绕,颇有些细思极恐。
万一,妖族和幽冥信徒联手,那对人族而言,可是大麻烦。
“妖界那位尊主最近似乎深居简出,也没有什么消息传来,对幽冥界的态度有些模棱两可……”虞望丘思忖道。
虽然他心生顾忌,又觉得现在未雨绸缪太早了些。毕竟妖族没有动作,只是一头感染了冥纹的妖在作恶,已被方遥除去,什么都还没发生。
他不禁往好的方向猜测,或许,那头骇鸟妖出现在顺梁只是偶然?
“此事我会另外安排弟子调查,遥儿,你就不要插手了。”虞望丘思虑半晌,下了结论。
“对了,”他问方遥,“你此行可见到了金阳宗大弟子袁成秀?”
方遥点头。
“听说他前些日子也破了元婴境,你若在宗门大比对上他,有几分把握?”
距离下届宗门大比还有半年多,袁成秀和方遥是老对手了,虽然之前袁成秀一次也没赢过,但听说他提前突破了元婴,虞望丘不免有些担心。
修为这东西哪怕高一个小境界,实力就会相差很大。
方遥保守地说:“七成。”
虞望丘满意点头,他知道方遥的性子,从来话不说满,她说有七成,那实际上怕是有九成。
“你乌师叔回来了,以后无需你代上剑道课,你刚突破,境界还不稳固,眼下离宗门大比还有半年,这段时日你要把修炼放在第一位,不要为旁的事分心,势必要拿下此次大比的魁首。”
“是,弟子明白。”方遥应下。
乌穆此时想到什么,问虞望丘:“师兄,我刚才在凌云峰顶,看到俩个五岁左右的小孩子在放纸鸢,似乎是双生子,他们不知是哪家弟子的孩子?”
宗里不会收年纪这么小的弟子,那俩孩子只可能是弟子们的孩子。
虞望丘看向方遥,凌云峰顶,五岁的小孩子,双生子……
除了她家的那俩娃娃,还能有谁?
“师叔,你说的是阿正和阿圆,是我家的。”方遥适时回道。
乌穆震惊且疑惑:“你的?你亲生的?”
见她肯定点头,乌穆满头雾水,他这才出去云游三年,走的时候,方遥还是孑身一人,怎么一回来,她倒蹦出了两个五岁的孩子?
“此事说来话长……”方遥有点紧张,“他们可是有调皮捣蛋,冲撞了师叔?”
“那倒没有,”乌穆摆摆手,解释,“我是看那男娃娃剑道天赋很不错,这么小的孩子不但会凌霄剑法,竟然连剑气都修出来了,想问问是哪家的孩子,可以送来跟我上剑道课。”
乌穆此人剑道天赋奇高,方遥当年学剑时,也受过他不少点拨。
听说师祖当年是有意把掌门之位传给他的,但他性子如闲云野鹤,无拘无束,还动不动就喜欢出门游历,誓死也不愿接替这掌门之位。
就连这剑道课长老一职,也是虞望丘万般恳求他才勉强答应。
这么多年,乌穆只收了一个亲传弟子,便是如今那位负责管理新弟子们的日常起居的师妹解紫云。
据说乌穆当年之所以会收她,也是因为早些年,解家与他有些渊源,欠了人情。
除此之外,难得看到他主动说,想让哪家孩子来上自己的课。
“前几日,景郁还来问我,说在教那俩娃娃识字和阵法,现在怎么连剑法也学会了?”
虞望丘想着他那俩徒孙还小,就没想操心过他们的学业,寻思过两年再说,熟料这俩孩子进度这么快,连剑招都学上了?
“阿正他是天生剑心,所以学剑招比寻常孩子快许多,”方遥顿了顿道,“我已经嘱咐守拙,尽量慢些教他剑招了。”
乌穆失语:“天生剑心?”
再看整个大殿里,只有回荡着他一人的惊叹声,虞望丘泰然自若地还喝了口茶。
“师兄,你早就知道?”乌穆问。
虞望丘摇头:“我也是今天才知。”
“那你为何如此淡定?”
那可是天生剑心啊。
“因为……习惯了。”
虞望丘若是第一天得知阿正是天生剑心,只怕会激动得蹦起来。
但比起那日在主殿测灵根的震撼来,虞望丘觉得天生剑心这种天赋,出现在他那俩天才徒孙身上,也不奇怪。
他悠悠道:“阿正那孩子跟你一样是极品金灵根,阿圆那孩子是个无色灵根。”
而且还是有十七个气窍的玄阴之体。
“……”
乌穆第一次被俩孩子凡尔赛到了。
虞望丘想了想,放下茶盏道:“这样吧,从明日开始,让阿正阿圆跟弟子们一起去旁听大课,若是跟不上,再慢慢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