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子鱼往外走,心底冷寒,不管是谁,她都难以忍受用这样的手段来对付她。之所以容忍这宫女几日,不过是为了查出是谁而已,得知是垣宸的时候,她心底就更冷了。
晏子鱼今日发难,就是为了应付即将而来庆生的垣宸。
垣市外间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她也差不多该出宫了,垣宸一直不曾见她,今日来,大抵是想要留她一留了,如此震慑,自然是表明自己懂得他的打算。
如果垣宸还要在这样的情况下留她,那晏子鱼是真的没什么心可留了。
垣宸一身龙袍金冠进殿来的时候,晏子鱼换了蓝衫,立在案后,还在看垣市的画。
一身蓝衣静立的晏子鱼,果真是如画的,垣宸立了片刻,心中的一点儿忐忑决心,便是下定了。
晏子鱼本就是在等,见垣宸立在殿门良久,心下叹了口气,抬眸道,“宸儿来了,何不进来?”
“先生身子可好些了?”垣宸上前,避开晏子鱼的行礼,道,“今日是先生生辰,该是宸儿行礼才是。”
“宸儿有心,先生心领。”晏子鱼笑,抬起案上的画,走出案几之后,“这是你姑姑送来的生辰礼,宸儿可要看看?”
垣宸一愣,见晏子鱼眸底温漾,情意绵缠,心口忽地就烫了。
晏子鱼在他面前,自来持礼清雅,替他出主意时,却又冷伐决断,绝不会拖泥带水。此刻之景,却是从未见过的,心中的那一点儿暗藏的情意自然就沸了,烫的他整个人都似是飘着的,喉底哽着的一口气,怎么都憋不出来了。
晏子鱼抿唇一笑,“你看我,明明是和宸儿说话,何故牵扯了你姑姑。”
说罢,将画放在案几上,迎向垣宸,一路先走到中殿,请到已经布满膳食的食案前,请礼道,“知道宸儿要来,膳食皆是你喜欢的。”
垣宸痴痴怔怔跟来,随行坐在首座,晏子鱼跟着坐下,取了玉箸挑了垣宸喜欢的膳食放在他碗里,“宸儿,这几日,你定然也是忙的,清清静静随先生过一个生辰,可好?”
晏子鱼一言一劝,垣宸如何不知道,可愈是这般明澈,垣宸心底更是坚定。他始终是不想被人看透而掌控的。
自他登上帝位,眼见的,都是郑有盈与晏子鱼的博弈之局。两次嫁人,他都眼见过晏子鱼的一身嫁衣,那样的明艳,是比蓝衣更衬人眼眉的。那一双眼,便更加地渗入人心了。
垣宸看着晏子鱼的眼,终是忍不住了,轻道,“先生,父皇,待你很好,你也一直尽心辅佐。宸儿不懂,不懂你为何始终在意的都是姑姑。”
晏子鱼笑了,清清淡淡的,指尖晃着酒盏,温顾道,“北地有一酒,名青叶酿。此酒甚烈,入口之时,有割舌之疼,但尝过此酒之后,便不知其它的酒,可否还能称之为酒了。我与你姑姑,便如此酒,是乃割舌之蜜,再无可及。”
垣宸听及,心如刀绞,沉呼了一口气,冷道,“那先生可知,宸儿知晓母亲是死于何计之下,心底又是如何割疼呢?”
指尖顿住,晏子鱼抬眸,迎着垣宸隐隐泛红的眼,轻道,“宸儿,你可知,垣嘉,是如何死的?”
垣宸闻言,双手捏紧,埋头不语。
“是你皇爷爷,定的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