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下去吧。”
张萂从殿内走来,垣祯抬了抬眼,见张萂一袭流蓝,眼前便是和晏子鱼有某些重合之处了。他压了心底的怒气,往进走。
帮着垣祯取了监国金冠,张萂亲自端了茶,垣祯接过,沉道,“你有孕,歇着的好。”
张萂依言坐在他旁边,淡道,“什么事?”
垣祯摇摇头,面色冷而挣扎,“晏子鱼那边的安排一切具好,但是阿市,恐怕心性未定,若我真动了手,未必会回来。”
“她不回来,未必坏事。”张萂音底依旧冷清清的,手落在小腹上,“你若还是平王,我和孩子都保不住。但如果你居于更高,至少,孩子保得住。殿下与晏子鱼的情分在此,此后无嗣,自然是难的。垣祯,你要做选择了。”
“晏子鱼说,如果我要争,阿市她会放。”
垣祯沉道,“阿市之言,我信她。但父皇那边,我无法去看他的眼睛。朝中诸臣在李林道死后,多有投靠与我,我那时便想着,如果阿市在我面前,我定要指着这些人,告诉她,‘你看,这就是你护着的人,他们,没有心,没有骨头!’”
垣祯低沉苦笑,“阿市心软,于个人,是好事,但作为君王就太软弱了一些。她一路所来,晏子鱼一路给了消息,派出去的人狙杀她们,即便是那般生死境地,她都是不愿出手的。我想,是不是要等晏子鱼死了,她才敢,她才会。只可惜,少年不知事时,晏子鱼便劝过阿市不要为她动了私怒。我、我还真不知要怎么说她们两个了!”
“她们两个,太知道彼此心底的想法,而且从不遮掩,晏子鱼有什么打算,殿下很清楚。”
张萂抿唇轻笑,清雅的颜柔和起来,“所以不管你怎么选择,殿下,不会怪你。你也不要怕,晏子鱼,不会走。”
“为何?”垣祯狐疑看来。
张萂低眉,亲顾轻愁地看着小腹,“她,总归要保着这个孩子。她这样的人,不会拘于宫,而她和殿下……”她失笑地摇摇头,轻轻感叹,“父皇是一早就认可了晏子鱼的,放她出去,全做一棋尔。我们这些小辈,终究是父皇手中的棋子。垣祯,执棋者,总好过棋子。”
“执棋容易,掌棋难。我若执棋,郑有盈入后宫,你,活不了。”垣祯握住她的手,“你不在,我怎么办?”
“垣祯,这么几年,你还未看明白一个道理么?”
张萂眸底冷了冷,续道,“人以用,切不可用全心,除非你是想为他人所用,这颗心,才算得上有机会奉上全心。我与你,本就非全心,你总归,要依靠自己。”
垣祯愣然,继而收回手,低低笑了一声,“我以为,你总会骗我一骗,不想,还是如此。罢了,罢了!我垣祯放你们,放你们!”
他起身,步履沉沉而走,再没回了头。
张萂心绪轻辄,看了片刻,才唤来了人,收拾了殿中,歇着去了。
“平王殿下,您怎么来了?”章公公守在元帝榻边,见垣祯轻步而来,小心要请了垣祯出去说话。
垣祯摇头,“公公歇一会儿,本王来陪着父皇。”
章公公见垣祯脸色并不好,却也是这么多年第一次退了人,想来是和元帝有私心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