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家之主,晏子鱼她值!日后谁敢置喙,全找本宫来说!”
垣市说完,再度往晏子鱼追去,岂料一回眼,晏子鱼正立在堂外,身上还是那日未曾换下的水蓝薄衫,此刻褴褛脏乱,犹有血迹斑驳的狰狞。
纵使一眼望去狼狈,可那眸底的清澈,以及回望凝视自己的温顾平静,仍旧让垣市愣了愣神,继而再也忍不住地跑过去,一把勾住晏子鱼的手,大声道,“晏子鱼,你挡不住的,我垣市来挡!”
垣市心口起伏,纠缠着晏子鱼盈亮而澈的眼眉,这人一扫颓然的精神气,失却血色的唇角弯弯一翘,就那样轻软应了一句。
“好。”
晏子鱼梳洗过后,径直躺在榻上,垣市亲自勾芡了冰肌膏往她背上细心而忍耐地抹着。
第一次见到晏子鱼背上的伤,垣市是躲出去的,让降青配合着太医上好了药才敢进了殿。及至后来的第一年,她都不敢碰上一碰,那些个夜里,也不敢和晏子鱼同榻,一个人无言地去书房作画,可作画也不能平静,往往一夜下来,都是纷乱的墨迹,让她很长一段时间,连画也不能做。
及至第二年,她才敢尝试着帮晏子鱼上药,后来习惯,也就佩服晏子鱼能忍下这些痛,于是渐渐变成对她的一种鞭策,让她每次在晏子鱼伤后,都想着自己有朝一日,一定要将晏子鱼从这种痛楚中救赎出来。然而,她也明白,晏子鱼的根,到底还是在晏家,她所争的一切,不仅是给晏闻山看,也是给晏家一门妇孺看。
可惜,今日,晏子鱼还是彻底被一门妇人给伤了心。
晏闻山虽死,以后不会再有人鞭打晏子鱼,但是晏子鱼心底的枷锁,再一次被这些妇人给扣紧了,她逃不出,也不会逃。
“你祖父是按照一品臣葬,我亲自打理的,朝中诸臣也都来了,不能亲自来的,也都遣了人来,不算负了他一场名声。”垣市轻道,“你不必歉疚未能扶棺,我在的。”
晏子鱼歪过头,趴在榻枕上,安静的看了垣市一会儿,忽地伸手勾了勾垣市腰间的麻绢,磨来磨去的不说话。
“你不在,谁也不敢给我系,我自己系也不合适,只能等你回来了。”
晏子鱼指尖一顿,凝视着垣市。
“阿市,若真有来日,你觉得,是你嫁我好,还是我嫁你呢?”
垣市一愣,不懂晏子鱼一句‘来日’是何意。分明有着无限希冀,可从淡然无绪的口中说来,怎么听着,都让人不解呢?
“我不懂。”垣市想不明白,认真地问回了晏子鱼。
晏子鱼浅然一笑,忽地拉低了垣市,无比欺近地凝着垣市的眼眉,叹然低语,“阿市,再长大一些吧,再长大一些,我们总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垣市贴了贴晏子鱼的脸,再认真不过地道,“不总是要长大的,不过……”
“不过什么?”
“再长大,命运之事,也总不能由自己说了算的,对么?”
晏子鱼失笑,放开垣市,“对啊,是我犯了蠢,阿市你可别笑话我。”
垣市见晏子鱼寥寥失去兴致,心下不好受,轻道,“晏子鱼,纵使命不由人,但以你以我,总归不是由人由命来摆弄的人,不是么?”
晏子鱼正敛眼无趣,一听垣市此言,清眸凛然,迎上垣市,泯然道,“看来我不仅蠢,还险些失了心。”
“她们的话,你放在心上,用作鞭策即可,若为巨石,定然不能快活。”垣市认真道,“世人之言不能阻,过心之时,也只有你自己知它用处,总要往好处用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