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中州兵怎么进的城,但良县本就不富裕,城墙都不结实,又是多事之秋……有人相帮,总是好事。
“可外面……”
“就那个西平狗,”白子垣银枪扛在肩头,狂极了,“也配跟我玩?老子立刻就能把他们打趴下,跪下叫爷爷!”
暮行云:……
战势当前,白子垣并未多说,带着人就去了。
百姓们瞠目结舌。
这人是谁,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来的,为什么要帮他们……
中州军……没事不出现,不骚扰,有事是真扛!县令大人看起来似乎也很信他们!
大人信,他们当然信!
“大人!我们有救了!”
这可是中州兵啊,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中州军!
暮行云对上百姓们期待兴奋的眼睛,微微一笑:“天时不好,总不能让人帮忙,还让人寒了心——大家莫要走动,听本官令,即刻腾出城西空地搭棚,一为士兵们食水休息,准备好干衣热水;二是战起,伤兵会随之而来,医棚大夫药材绷带立刻准备……”
他回眸,看向元参:“你同我一起帮忙,可好?”
“好!”元参立刻兴奋挽袖子,“便叫暮大人见识见识我的本事,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我叫老天爷收不了他中州兵!”
“轰——”
正西方向,突然传来天崩地陷般的响动,与雷声并驾齐驱,还带着些许地动。
百姓们都懵了,有点没反应过来,这是哪来的闷雷?
暮行云却脸色骤变,不好,这方向……是苍江!
此前他一直猜不到西平侯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又是悄悄招揽他,又是鼓动他对付中州侯,还说如若他不从,必会付出想象不到的代价,他还在想什么样的代价,原来这就是么!
苍江水之阔,若决堤势必急,一旦事发,将无可阻挡,足以淹死所有良县人!
这个县城……终归是保不住了么?
心神震颤时,掌心一暖,是元参的手握了过来。
元参对局势政治不敏感,初来乍到,也不知良县四周境况,但他知道,暮行云此刻心境不稳,脸色都瞬间白了。
“这么多人帮你,怕什么?”他微微笑着,眼底似融了星辰花火,声音也轻柔的像春日微风,“上天偏爱福运人,我见暮大人第一眼,就觉得你有福气,日后必平安常相伴,事事顺心遂意。”
暮行云微怔,都忘了挣开元参的手。
他好像……的确很有福气,危难之前,就遇到了祝卿安,得到了提醒,危难之时,中州军自告奋勇帮忙,哪怕西平侯真有如此歹心,苍河毁了,就没有别的方法应对了?
祝卿安说他近日有劫难,与水有关,这劫难……是今日大水么?
可即便如此,又如何,他的理想信仰,从不会动摇,即便时间不多,也会做到该做的事!
……
“操!这个姓段的狗东西,他竟真敢毁堤!他知不知道这样会死多少人!”
萧无咎这边,跟着他做事的亲兵忍不住跳脚,大骂西平侯十八辈祖宗。
河堤一毁,滔滔苍江水瞬间往低处奔腾,混着泥浆黄土,翻卷前扑,雨助水势,越发不可收拾。
萧无咎低眸看向奔涌而来的水,只看携的泥土颜色,就知是新挖的。
他听到祝卿安讲说卦象,就猜到平西侯暗地里在干这种脏事,然苍江河道太长,西平侯行迹难觅,到底在哪里挖土掘堤,很难立刻确定,想要找到,需要一定时间,别人搞事已经很久,他这边已失先机,哪怕找到了,也很有可能来不及,遂,他只能另想办法阻止。
还好,准备的也差不多了。
“可埋好了?”
“主公,好了!”亲兵突然间有点兴奋。
萧无咎却没什么表情:“那便给他们一个震撼——诸将听令,随本侯退!”
“退!”
“退!”
“退!”
号令从前传到后,所有亲兵即刻分批撤退,最后是萧无咎自己,他护着一个吹燃了的火折子,速速往挖好的洞中一扔——
大雨倾盆,盖住了所有痕迹,他们刚才在做什么,怎么撤退的,发出了怎样声响,外界全不知晓。
所有人退到安全范围后,眼睁睁看着萧无咎最后跃出林间,急急催促主公快些,再快些,不然就来不及了……
“轰——”
更大的声响自萧无咎身后传来,那是极大分量火药爆炸,引起的山崩。
此山连绵,山势奇峻,山石颇多,这样的侧边爆破,大山主体不会崩坏,但会炸出一道巨大缺口,山石往下滚落,土坡往下塌陷,混着雨水,便是一场巨大的泥石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