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琚撂下话,便转身进了楼,在单元门将要关上的时候,衣琚望了眼周良晏,果然他还站在那里,衣琚心头一暖,脑袋里的杂念也平息了许多,朝周良晏摆了摆手,直到大门关上,衣琚才上了楼去。
单元门灯随着衣琚关上了门,也不久便熄灭了,周良晏站在昏暗的路灯下,脚下一下下拨弄着碎玻璃神色不明。
他淡淡望着一层层亮起的楼层灯光,直到对方的房子亮起了灯,周良晏才抬脚往小区门口走去。
只是还没走几步,周良晏停下了脚又回头望了眼对方的窗口,果然看见了对方的身影,周良晏这回没有什么别的动作,只是站了一会儿便转身离开,走出了小区大门彻底消失在衣琚的视线里。
衣琚望着楼下已经空荡荡的路道,回身拿起搁置在一旁的扫帚,一下下平静着扫着地上的碎玻璃。
可能是知道那些没事找事的人蹦跶不了多久,这次衣琚心里没有掀起什么波澜。
刚刚周良晏的话衣琚大致明白,说实话没有人听见对方这样说着约等同不离不弃的话语会不动心,但衣琚不觉得带着一身的累赘去掺和别人的生活是件什么光荣的事。
也不觉得将自己的负担带给对方能让他们之间有什么好的结果。
再好的人品德行,也受不住一次次的考验与生活的磋磨。
虽然衣琚知道周良晏经得起考验与苦难,但他不想对方因他承受那些如同跗骨之俎一般的事情。
周良晏是一个神性高于人性的存在,他身处的位置让他万事随心随性,投入又容易抽离,性子看上去豁达随和,却冷得很,但他又习惯了强者的视角去庇护悲悯弱势,极富责任感与社会担当,认定的事或人就会一直去包容,接纳,扶持。
衣琚不想做依托对方的存在,与旁人一般成为周良晏责任与担负的之一,他舍不得,更也是不想。
人活一世,相逢一场,能在对方眼里有了几分分量,已经是很大的不易,没必要折磨彼此,将缘分变成死死拉着对方下坠的孽缘,就像他与楚滩那般。
衣琚想到那个人,脸上最后一点轻松的神情也消失不见,衣琚眼底闪过一丝厌恶,随即及时打住了自己的思绪。
衣琚去卫生间拿了一块抹布,小心着将碎玻璃倒在了抹布上包好之后拿胶带裹了起来扔进了一个塑料袋里,记号笔写上了玻璃划手紫四个字后才扔进了垃圾篓里。
衣琚走到洗手间洗了两遍手,看着镜子里自己西装革履的模样,缓缓吐了一口气。
他是真的很想和周良晏在一起的。
好好在一起,就像在庆镇一样,一同吃饭闲聊,吃酒忙事,回头一眼就能望见对方...两人三餐四季的这样过上一辈子。
这是他这几年唯一想去抓住的人。
但他不想任何人或事破坏对方的生活,哪怕那个人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