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抬手摸摸卢晖的脸,可是手臂完全使不上力气,感觉不是他自己的。整具躯体轻轻飘飘的,又沉得挪也挪不动,如果不是卢晖睡在他的眼前,他肯定要以为自己已经死了,这儿就是天国。
他努力想要爬起来的动作很小,念头却很强大,把睡梦中的卢晖都给惊醒了。
卢晖看见他半睁开的眼睛,差点跳起来,半边身子压在床沿上,凑近了来碰他的额头。
已经彻底退烧了,就是人看上去目光呆滞,有点傻。莫不是被烧成了智障,卢晖居然觉得这个结果也不错,以后黎旭就只能跟在他后面像个小智障一样叫老公抱抱了。
“感觉怎么样?”卢晖问,“还记得我是谁么?”
黎旭完全说不出话来,他想点头,可是脖子疼。他只好眨眨眼睛,努力地往旁边小桌上的水杯瞥,表示自己需要一杯水。
卢晖没明白他的意思,但是常识告诉他这时候黎旭需要一杯水。
他用嘴含着水给黎旭喂了下去。
一杯水喂完,卢晖和黎旭对视着,黎旭张嘴想要说话,但是声音沙哑得像老旧破碎的缺少零件的留声机。
卢晖捂住他的嘴,轻声道:“我知道你有很多话想说,但是现在什么都不要说,等你的病好了,我们再一件件地说清楚。”
黎旭只能乖乖听着,一向沉静的目光里似乎有些着急。卢晖没有多注意他的情绪,拿起手边的白粥。
“张嘴,我喂你。”
卢晖很会照顾人,或者说他很会照顾黎旭。不到一个星期,黎旭脖子上的脓肿慢慢散去,说话的声音也渐渐恢复了正常。杨燕南为他注射的剂量不少,但还没有到让他上瘾的地步,再住两天观察一下情况,差不多就能走人了。
因为嗓子不方便,黎旭也没和家人取得联系,所以刚恢复了一点声音,黎旭就想给黎母打电话报平安,怕她会担心。
卢晖听他这么说,不由得刺了一句:“你也会怕别人担心?”
黎旭:“……”
他知道卢晖还在怨他之前一意孤行的事情,这是他的错,而且这个错误差点要了他的命。卢晖生气是应该的,如果换个角度,他现在可能就直接走人了,哪会有这个耐心还来照顾一个自作自受的家伙。
道理他很清楚,可当卢晖用这种语气来问他,他心里又有了一点委屈,或者说还有恃宠而骄的蛮横:“你还在怪我?”
“……”卢晖坐在他身边,两手交握,“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关于你的,还有我的。现在你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我想干脆就和你谈谈。”
他这么正经的态度让黎旭心里一跳。
“我们是爱人。”卢晖说,“我以为爱人,就是可以依靠的人,可以把自己的喜怒哀乐和未来都托付给对方一半的人,是可以商量的人……当然了,这点我也做的不够好,所以你不把我当爱人,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黎旭马上就反驳:“我没——”
卢晖打断了他。“你先听我说。以前都是我一直在强迫你,虽然你没表现出来不乐意,但是我知道,因为你就是这么一个人。别人对你好,你是不会推拒的,但是……啊,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我现在脑子一团乱。长话短说吧,黎旭,我知道我在你心里一定有位置,可是你还是不信任我,对于你来说,我还是个可有可无的人,一个就算没有了很快也能找到第二个的人。”
黎旭被他这顿说辞讲得无言以对。他想反驳,想告诉卢晖事情根本不是他想的这样,可是想说的话太多一股脑儿挤在他心里,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在你睡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