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的没有错,亡命之徒,就算是死到临头,也是要拖拽着无辜之人一道下地狱的。
无常方才有意做出伤重踉跄的模样,实则是在不着痕迹地挪动位置,之后故意刺激小白,也是要借机吸引我们的注意,好让地上几名假死的红袍人趁此起身,各归其位。
这一刻我只能庆幸,幸庆前两日和君卿不分昼夜地研磨龙虎山的护山阵法,原本是以防万一,没想到竟真的派上了用场,也庆幸我提早将这些告诉了二师叔和长老们,不然……此时就真的要听天由命了。
想到这里,又咬紧后槽牙,把护国寺那帮秃驴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都已经提醒你们要守好阵了!
他娘的,果然没头发的都不靠谱。
“花花,来不及了,”小白沉声道,“解开我的穴道,不然我们都活不了。”
我不理会他,只飞快从腰间皮囊中摸出一瓶药,倒出两粒塞进他嘴里。
“幸好你中的是教中鬼门昙之毒,解药你自己化开,但是绝不可妄动真气,否则解了也是白解。”
他愣了一下,面色有些焦急,但显然他也清楚此时帮不了什么忙,执意帮忙反倒惹得我们分心。
“我知道,”他点点头,“你去吧,不用担心我。”说完径自闭上眼运功疗伤。
我略略放下心,而后转身跃入阵中,补上东北方的空位。
瞬间,平地而起的风吹起我的长发,红衫裙随风飘动,恍若飞舞的绯色翅翼。
护山阵被破,带得整座山头都微微震颤起来,大大小小的碎石从山顶落下,沿着斜坡一路往下滚去。
阵心中央,无常双眼雪亮,神情疯癫,发出一阵桀桀怪笑:“你既然那么看重你的外公和娘亲,那今日我就让你们一家团聚,跟我一起死吧!”
我紧紧抿住嘴唇,眼睛一瞬不瞬盯着阵心里的人,全身的力量都汇于足下,即便如此,也还是艰难地从牙缝中挤出一句:“你他奶奶……做梦……!”
濒死之人爆发的力量总是惊人,而我们这边少了一个人,就是少了一份力量,即使各自拼尽全力,也只是阻止了阵法在瞬间开裂,却是无力再做更多,只能眼睁睁看着它缓慢地崩裂下去。
胸口气血翻涌,跃跃欲试要从喉中喷出,我勉力将其压下,却仍有腥甜的液体缓慢涌出唇齿,顺着下巴低落下来。
山的震颤越来越大,一阵阵的轰隆声落在耳畔,近旁树木一棵接一棵倒下,露出虬结交缠的根须,犹如黑色的利爪,在无声叩问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