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可怖的念头驱赶着她逃离,不能再在原地停留哪怕一秒。
屋外,狂风骤起,很快大雨倾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被严严实实地覆盖住。
阮眠用力关上门,趴在床上不停喘气。
半夜,雨还下着,她被饿醒过来。
刚从床上爬起来,双腿间涌出一股热流,她怔了半晌,终于反应过来——停了两个多月的月事终于来了,却是在这样一个不合时宜的夜晚。
蛰伏已久,来势汹汹。
她又冷又疼,翻来覆去,又出了一身的汗,熬了大半夜,终于在黎明时分昏睡过去。
迷糊间,有人在说话,尖锐的声音扎人耳朵,阮眠的眼皮重得睁不开,好不容易撑开一条细缝,又被明亮的光刺了回去。
她费力去听,只听到零碎字眼,“……低烧……自己会退……”
“没事的,”保姆又说了一遍,语气开始不耐烦,“只是低烧……”
再待下去,桌上摆的午饭该凉了。
应明辉不停摇头,满脸焦急地看向床上的人。
保姆见劝不动他,只好先下楼重新热饭菜了。
阮眠感觉有人在推自己的肩膀,然后一只小手搭在额上,软软的,又有暖风吹过来,一下又一下。
怎么没有用呢?
应明辉鼓着腮帮,憋得小脸通红,又吹了几下。
还是没有醒,他害怕极了,大颗大颗的眼泪砸在阮眠脸上。
他拍她的脸,无声、用力地喊她,“姐姐!”
趴在她肩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小时候他就是这样发过一场烧,醒来就再也不发不出声音了,没有小朋友愿意再跟他玩,他们都在背后叫他小哑巴。
“辉辉,下去吃饭了。”保姆又推门进来。
今天一大早那夫妇两人就急急地冒雨出门去了,听说是公司那边出了什么事,她本来想着可以清闲点的,可没想到中午了,那女孩还没下楼吃饭……
她直接把无动于衷的小孩抱起来,苦口婆心,“又不是一个妈生的……再说,她指不定心里怎么恨你呢……”
应明辉在她怀里不停扭动,可终究拗不过她的力气,被抱下楼去。
阮眠的烧在将要天黑时终于退了。
她浑身虚软无力,不经意瞥到床边桌子上放了一碗面条。
面已经有些糊了,没有放油盐,吃到嘴里索然无味,她一口口吃下去,木然地吃完了一整碗。
洗完热水澡,身上才舒服了些,一看到桌上堆的书,阮眠又是一阵头疼。
台风停课一天,作业也比平时多,光是卷子就发了四套,她昏昏沉沉睡了将近一天,耽误了不少时间。
阮眠翻出一张英语模拟卷,开始做起来。
夜深人静,雨也停了,推开窗户,凉风宜人。
她打了个呵欠,手上正写着的语文卷子还剩一篇八百字的作文。
命题作文:回到原点。
她对着看了几分钟,没有任何头绪,只好先慢慢在方格第一行中间写下题目,写完最后一个字,“啪”一声,灯全部灭了。
黑暗从四面八方爬进来,瞬间笼罩住整间屋子。
阮眠用力握住笔,安慰自己,没事的,应该是台风造成的线路故障,很快就会好了。
等了半个小时,电力还没恢复,她从角落里找到一根旧蜡烛,点上,微弱的橘色光芒散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