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恪用修长的手挥走嗡声的苍蝇,这才注意到正在进行尸检的老警官,他的双鬓已白,疑惑自语道:
“前两起案件的受害人从‘不早朝’出来后,只是单纯地被人给扒了衣服,抛在街头闹笑话而已。这次为何却将这人给杀了?”
老警官的声音不大不小,传入了前排几人的耳中。提着菜篮子的大娘抢先接过了话,故作深沉地压低了音量,“我怀疑,这是华清池的人干的。”
旁人面色悻悻,原本翘首以盼她能说出些内情,没想到却净说了些废话。
一旁肩上搭着帕子的果摊小二,闻言也是嗤笑一声,“谁不知清江帮的左右手明面上虽和善,但这左右手还不一般长呢。不早朝的郑老板深得帮主器重,暗地里不知道遭了多少华清池施老板的白眼。”
大娘被众人回得面子上有些过不去,硬着脖子说道:
“我就是这个意思!这几次的受害人均是在从不早朝出来后遭袭的,摆明了就是华清池的人为了损害不早朝的名声,故意为之啊!杀个人对他们这种黑帮来说,不就是如张飞吃豆芽般,小菜一碟?”
靳恪离开奉天城时,年纪尚幼,并不知他们口中的“不早朝”、“华清池”为何地。只见死者露在外的肤色呈铁青,应是在半夜便已无人息。头发梳得光亮,打扮不苟,仅余的西裤与皮鞋,也暗示了其身份的不凡。
他深吸了一口气,除了微弱的尸臭,似乎还有些酒气,死者应是从风月场所出来以后遇害的。
“死者状似安详,身上并无淤青,看上去死前并没有进行过搏斗,可是被人下了迷药?”
靳恪凝眸,向老警官问道。
老警官苦笑不已,“刚刚检验结果已送到了我的手里,与前面两例一样,从未摄入过药物,被害人皆只是微醺的状态。这也是我断定这起命案的凶手和前面的惯犯为一人的原因。”
紧接着他浑浊的眼里掠过惊惧,“我从事治安工作几十余年,从未见过如此骇人听闻之事,前两位公子录口供时均说自己完全记不起发生了何事,并且他们死死地在街边睡了一晚上,无论路人如何拍打,亦或者医务治疗都无用!只有到了日上三竿之时才会自然转醒。”
靳恪面上倒未有意外之色,捏着下颚沉思起来。
看热闹的人也只觉一阵凉风拂过,汗毛直竖。一开始看到一丝/不挂的公子哥们出的洋相时,确实是过瘾的,只是面前血淋淋的诡异惨案却让他们觉得阴测测的。顿时生怕触到了霉头般,一哄而散。
伏着行李的清骨这才有机会窜到靳恪身边,堆着笑脸劝道:
“我的好掌柜呀,你看人家警察都在这杵着呢,此事不归咱们管的。咱们还是好好回店里休整一番罢,再不洗澡我觉得自己都要长跳蚤了。”
他的话音还未落,靳恪便绕过他往市中心地带徐徐走去,吩咐道:
“两个小时内,查清这死者的身份,还有,前两则案件的卷宗也要替我弄到手。”
清骨哭丧着脸,“掌柜你要知道你马上会很忙的,不仅要接手巫师监狱,还要监管奉天城各个巫师的行径,哪有时间管这种人间事啊!”
有个这么公正无私,心怀天下的主儿,他容易么?
万没想到迎接他的竟是一记爆栗,靳恪挑眉试探道:“你可从刚才那位死者身上闻到了什么气味?”
清骨瘪嘴,面上委屈,心里却转了好多个弯。掌柜这样问,证明定不是寻常味道,他猛地想了一会儿,眸光一亮,“肉味!”
靳恪脸色一怔,皮笑肉不笑地转身,“我看你就知道吃!回去罚你什么也不许吃,澡也不许洗,饿了的话……就吃身上的跳蚤吧。”
听到要被罚,清骨可就不乐意了,嬉皮赖脸地追问他,究竟是什么味道。
此时虽东方欲晓,但今日的云层缱绻,挡住了初升的光华。百姓的各行其事,今早的命案砸到万千人们的心里,似乎只激了一丝的涟漪,就归于了平静。
靳恪终是耐不过清骨的纠缠,唇角玩味弯起,“是巫气。”
未几,取证完毕的老警官,摘下医用手套,蓦地一愣,看向已消失在街角的那位青年,懊悔地按着自己的太阳穴,“真是老糊涂了!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