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次,玉宫山人怎么吹两只鸾鸟都不肯安静,不断扑腾飞高,再冲高处俯冲,像是在拼命啄着一件看不见的东西。玉宫山人手忙脚乱,笛音乱了好几个,连一旁崇玄司的术士都看不下去了,催促他道:“山人赶紧想想他法,免得惊扰皇后。”
傅冉却抚掌大笑:“无事!山人不必惊慌!”
他知道鸾鸟受惊的原因——那伽游了进来。蛇瑞与鸾鸟碰到一起,天生就要互斗的。那伽也在追着鸾鸟乱扭,只是她年纪比鸾鸟更幼,其实并无伤害鸾鸟之意。
待骚乱渐渐平息,玉宫山人才生出几分懊悔,活物果难掌控,早知道就献死物了。这样一闹,玉宫山人对昆仑山上的事务也不太好提了。
傅冉对他前来拜见,送上的珍禽的目的大致能猜到,只道:“鸾鸟虽好,但山人养育已久,不亲近他人,还是留在山人身边为好。”
玉宫山人在傅冉这里受了挫折,不由沮丧。一想到死人脸,他就胆战心惊,如果没把这件事情办成,死人脸会如何处置他,他真是不敢想。
“唉……你们怎么这紧要关头就不顶事了呢?”他带着一双鸾鸟离开宫中,乘车回上清院,一边用小玉梳梳理着鸾鸟的羽毛,一边喃喃道。
鸾鸟靠在他的肩上,一双宝石般的眼睛像幼儿一样盯着他,丝毫不知道自己哪里犯了错。
玉宫山人原想叹息一声,看着鸾鸟的眼神却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一双鸾鸟确实是他的心头好,事情没办成是郁闷,可至少鸾鸟还留在他身边。
天章回到两仪宫时候,去淮阴王府为齐仲宣问诊的御医已经回来,等着向天章回话了。
天章先换了衣服,听傅冉说了玉宫山人来拜见的事情。听到鸾鸟一节,不禁笑道:“他倒知道要将好物献给你,打通你这条关节。”
傅冉道:“昆仑之事,我看他颇急切的样子,他又与淮阴王关系亲近,还是查清楚了好。所以不好收他的鸾鸟。”
天章道:“若是喜欢,就是收下也无妨。”他抱过元元逗弄道:“元元说是不是?”
元元一见天章就笑,她现在头发已经长得很浓密,嬷嬷们给她梳了头,还在发梢上系了轻巧的绢花,落在肥肥的颈间,十分可爱。
和元元玩了一会儿,天章才将她还到傅冉手里,叫御医进来,询问齐仲宣的病情。
御医小心答道:“淮阴王五脏俱损,血不归经,体内经脉里全靠玉宫山人渡给他的一口真气养着,以后必须有人不断续真气给他,否则这一口真气若是散了……”
天章眼睛只是看着趴在傅冉怀里,大猫一样打瞌睡的元元,轻声道:“很不好?”
“恐怕不好。”御医回道。
天章只是沉默不语,傅冉唤他一声叔秀,他才回过神来,道:“你们尽力而为。”
这句话太含糊其辞,尽力而为到底要为到什么程度,天章一概不提。全凭下面揣测。御医虽有疑惑,却不敢多话,退了下去。
天章又问傅冉:“玉宫山人今天见到你,有没有提到仲宣?”
傅冉道:“说了,说是闷在京中,无益静养,进山林修养为宜……”
“都这样了,还想着出京。”天章垂眼道,去年京畿干旱和流言的事情,最终没有查清楚,但天章心中圈定了几个人,齐仲宣就是之一。
傅冉忽然傻笑两声。
天章看看他,傅冉说:“他没有私下一走了之,还知道要请你放行,已经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