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子绞尽脑汁地想要想出一个说辞,随着记忆回溯,她的神思也禁不住飘回那场大雨。
那是 2016 年的夏末的夜晚。
一声惊雷过后,从北阳城东区四丁桥旁的一家不大的理发店里钻出一个面无表情的女孩儿,她的头发蓬松,刚刚烫过,被路灯一照便透出了十分纯粹的蓝色。
“哎姑娘,你当心点别淋雨啊,你染的这个颜色前三天都很容易掉的。”
随着雨越下越大,理发店里传来老板不放心的嘱咐,然而不知为何,听了他的话,刚在他手里消费了将近一千五的大主顾却像是闻所未闻,站在屋檐底下呆呆地看着天空,一言不发。
“姑娘……姑娘?”
老板叫了几声见都没有回应,终于忍不住从店里出来,他拍了拍人的肩膀,谁知手指才刚沾上去,年轻的女孩儿就如同惊弓之鸟,猛地跳出一步盯着他,神情活像是刚被人捅了一刀。
“姑娘?”见到她这副模样,老板也给吓了一跳,中年人组织了一下语言,“就是,您这头发刚染了不能见水,我提醒您带个伞,要是没带的话……”
他说着便从门口的箱子里随手抽出一把伞:“没带的话您先用我们的,下次来再还就好了。”
“好,谢谢你。”女孩儿的声音很轻,在这样的阴雨天气里,她的脸色显得异常苍白,更别说还戴了两只颜色很浅的美瞳,整个人被映衬得愈发像是个阴沉的瓷娃娃。
在原地呆愣了一会儿后,23 岁的杨子烈撑起伞,慢慢地在雨中往远处的四丁桥走去。
在记忆里,那是一个很寂静的夜晚,非常适合告别。
思来想去,杨子烈最终只给前两天见过的女警发了消息,这也是现阶段她唯一可以告别的人。
在这样漆黑的夜里,没有人会注意到,有人在大雨里爬上了四丁桥的围栏。
风中裹挟着冰冷的雨滴,几乎让杨子烈睁不开眼睛,就在她卸掉浑身力气想要坠下去的时候,一阵细微的颤动却忽然从她身旁传来。
那是一个女人,动作利索地跟着她一起跨上了栏杆,浑身上下也被淋得透湿。
“又见面了。”这个叫白昭翟的警察在大雨里和她对视,身上还穿着执勤的警服,她坐在栏杆上,就像是坐在派出所里,若无其事地说,“新染的头发吗,都掉色了。”
“你……”杨子烈睁大眼,此时才终于有了一丝自己还在人间的实感,“你上来干什么?”
“因为我不喜欢替别人做决定,现在只是想要赢下一点时间,和你再聊一聊。”
白昭翟在雨中笑道:“你想跳或者不跳,那都是你自己选的路,我不能替你做决定,但是你要记住,我现在在这里,就是为了告诉你,还有人是和你站在同一边的,即使你想跳,我也会陪你一起,你不会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