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后近日忧心书君身子,特命奴才送药来了。”青珏低眉敛目,微微侧头,身后便走出一个抬着药罐的宫人
陈晏礼身边的哑巴宫人走上前接过了药罐,并抱在手中端详了许久。
如此明显的防备,众人却一点反应也没有,显然不是一次两次了。
直到那哑巴宫人微微点头,陈晏礼才浅笑开口。
“臣侍多谢君后。”
药已送到,青珏本想开口告退,就听陈晏礼的话幽幽传来。
“……不过……我已经找到……更有效的药了……”
苍白到透明的指尖落在被包裹的纱布,话音幽幽并不真切,陈晏礼的目光下意识地瞥向一旁屏风相隔的内室,嘴角的笑意更是加深了几分。
只是很细微的动作,但青珏仿佛听到了耳边传来的微弱的响动。
对于刚才陈晏礼没头没尾的话,青珏只当没听见,微微一笑朝着高座上的人拜别。
“书君无事,君后得知也会安心。”
“奴才告退。”陈晏礼点头,目光淡淡地看着人离开。
而就在青珏刚要退出翎羽宫时,耳边适时地响起了声似哭一般的泣音。
那声音极轻,哀婉凄柔。
青珏脚下步子顿住。
这时,陈晏礼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听不出其他。
“这宫里的野猫总是捉不完,晚上叫个不停扰得人也睡不安稳。”
顿住的步子重新迈出,青珏面色未变地退出了翎羽宫。
哪怕是野猫叫春……哪有叫得这般……娇弱……可怜得……
………
月色凄凄,被问完话的卫太医刚刚被凤宫的人送了出来,转头遇上青珏一行人,她苍白面色又寡白了几分,浑身更是抖如筛糠,一副虚脱地快要站不稳的模样。
今夜还有谁比他更倒霉。
卫太医方才回太医院复命的半道就被凤宫来得人截住请走了,一通问话下来虽没受多大的罪,但耐不住她年纪大了不禁吓,如今撑到走出凤宫又瞧见青珏一行人,差点腿一软坐在地上。
想来便是出翎羽宫时遇上青珏一行人,她才会被凤君带去问话,此时看着今晚让她受罪的始作俑者,卫太医险些瘫倒在地。
“今晚劳烦卫太医了。”青珏伸出手虚扶了一把快要跌倒的卫太医,脸上满是笑意却让人觉得猜不透。
君后身边的人主动搭话,便是心里再苦,卫太医也强撑着身子脸也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臣能为主子分忧,是主子看重臣,是臣看的荣幸。”
青珏笑笑,视线在人身上转了一圈后,才放人离开。
“奴才还要回凤宫给君后复命,卫太医慢走。”
“是、是,青尚侍慢走。”
等到青珏的身影彻底消失,卫太医才大吐一口浊气,扶着宫墙蹒跚往前走,一边走一边碎碎地含糊念着。
“这宫里人真是越来越可怕了……真是可怕……”
凤宫中燃着青珏走时还未燃上的沉榆香,细细烟气从中升起,直至散在空中。
君后洗净墨渍的手中正拿着一封信笺,饶是殿中无人,他也端正坐着,带着天生的清贵。
青珏将去翎羽宫的事说了一遍,其中还提起了某个人的名字。
“常双尘?”君后一成不变的表情上也带上几丝讶异。
是个不该出现在棋局上的名字。
“常大人独自一人躲在翎羽宫不远处,若不是奴才眼尖看个正着,便叫人躲了过去。”青珏低声答话。
“他不好好待在尚宫局,今日倒是凑去翎羽宫了。”君后闭目,眉间不知觉蹙起。
青珏默了默,小心道:“莫不是……太后?”
“不会。”君后重新睁开眼,直接否定青珏的猜想,“太后和常双尘虽然都出身于常家,但常双尘早因之前的事早脱离了常家,入尚宫局也不为太后所用,太后与常家如今忙于女皇的事,常双尘应当不会掺和进来。”
“那为何……”青珏深深皱着眉,想不通常双尘会与翎羽宫有何关联。“方才卫太医说,陈君颈间受了伤才宣了太医,翎羽宫的人都说那伤口是被野猫抓伤得,可是卫太医瞧陈君身上那伤口却不像野猫会抓出来得,更像是利器所伤。”君后勾起嘴角,带着浅浅笑意,“青珏……你说,这翎羽宫还有谁能有这么大的胆子敢伤我们陈君,而陈君居然还要替那人掩着谎称是被野猫所伤。”
“便连常大人都主动往翎羽宫去了,本君可不信他是偶然出现……”上位者的声音中向来带着从容不破地戏谑,君后抬眸似乎看向远处的翎羽宫。
“这翎羽宫究竟藏了什么宝贝……还要难为陈君相反设法地送到本君面前来。”
“受了伤不去请陈家安排在太医院的陆太医,反而请了墙头草的卫太医,这不是明摆着告诉本君他翎羽宫藏着个宝贝吗?”
夜风清凉,素手轻抚手中被打开过的信笺,君后话音一转,笑出了声。
“不过,本宫现下还有更重要的事。”
“至于那宝贝,便等陈君亲自送到我面前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