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庆王回来,吴庸已经要睡着了。
庆王把他轻轻摇醒“宝宝?”
吴庸翻身“不来,滚。”
庆王闷笑一声,说:“不是,有事儿跟你说呢。”
吴庸翻身回来,抬抬下巴,示意他说。
庆王搂住他,“宫里最近有个宫宴,皇上让我进宫赴宴。”他用嘴唇碰碰吴庸,“你也得去。”
吴庸挣开他,又翻身回去,“知道了,睡了。”
庆王笑几声,伸手搂紧吴庸,与他同眠。
宫宴很快到来。
宫门外。
吴明亦步亦趋的跟着吴庸和庆王,肉眼可见的沉默。
庆王握住吴庸的手,看着吴庸都舍不得将自己的眼睛移开:“娘子……为夫都后悔让你出来了。”
吴庸挣了一下手:“那我走?”
庆王赶忙握紧他的手,笑道:“别别别,气性怎么这般大。”
吴庸面无表情。
吴明低着头不敢看前面谐和恩爱的画面,他怕自己忍不住当着少爷的面用刀捅死面前的贱人。
呼,忍忍,很快了……
这宴会比吴庸想象的还要热闹,主位上的人天子还未到来,一群大臣虚情假意的相互攀谈,红白刀子隐藏在话语之下。
吴庸不喜欢这种聚会,在侑家时他就会躲着这些宴会——毕竟没人会喜欢成为别人的谈资。
但是明明吴庸现在的身份明明与修真界时天差地别,他却同样感到别人暗暗打量的眼神,他忍不住瞪回去。对面似乎被吓到了,愣了一下。
系统:请维持人设。
吴庸:系统哥,你已经变成只有五个字了。
系统:……系统姐。
吴庸稀奇了会儿:居然个女孩子啊你。
没回应,估计又走了。
庆王看吴庸走神,点了点他面前装着吃食的盘子,发出一声脆响。
“娘子,不吃吗?过会儿凉了就没得吃了。”
吴庸打开他的筷子,垂下眼帘说:“怎么没人来找你。”
庆王笑笑:“最近朝里朝外都等着我被一贬三千里,直接流放。可惜我不仅没犯错,反而把事儿都办的妥妥贴贴的。上面和朝里都嫉妒我呢。”
他朝吴庸露出几分“你相公厉害吧?”的眼神。
吴庸翻了个白眼,突然有几分心情复杂。这个人无论何时都是天之骄子,跟自己没得比。
他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又伸手去够酒壶。
吴明上前来抢先拿起酒壶,给吴庸酒杯里倒了半杯,轻声道:“奴来……夫人喝慢点,这酒醉人。”
他又给庆王杯里添了些许,安静道:“……王爷。”
庆王从他手里拿过酒壶,放回桌上,“不必伺候了,后面儿站着吧。”
吴明低头,顺从的退下了。
时辰差不多了,外头传来宦官尖锐响亮的声音:“皇上到——”
玄色龙袍,头上明黄的冕冠垂下的琉珠遮住细长幽深的眼。
众人纷纷起身恭敬行礼“臣等参见皇上,恭请吾皇万安。”
来人座上主位一挥手,清冽的声音不紧不慢:“座吧。”
吴庸听到这个声音手一颤,忍不住悄悄抬起头,竟直接与皇帝对上了眼,那人眼里的漠然让吴庸心抖,直接低下了头。
果然,不仅声音是,样子也跟侑棱一模一样!
“这位美人儿是?”声音带着戏谑。
吴庸又抬头,见侑棱直直盯着自己,半天没反应。
旁边的庆王起身行礼:“皇兄,这是爱妻,上月刚过门呢。”声音宠溺。
皇帝哈哈一笑,像是才注意到旁边的庆王,说:“哦对对对,还是朕赐的婚。我说吴家嫁哥儿,吴哲怎么闹得天翻地覆的。吴家小哥儿长成这般模样,也难怪了。”
吴哲——吴温在朝堂上的化名。
皇帝这话一出,殿中有三人俱是脸色一变。
吴庸心里松了口气,原来不是本人,吓他一跳。
“小哥儿喜欢喝酒?”皇帝看着吴庸对他笑。
吴庸还是没答话。
“爱妻性子呆愣,皇兄还是放过他吧。喝了些酒,已是有些认不清人了。”庆王道。
皇帝声音淡了下来,“你倒是护犊子。”
“罢了,都开宴吧!”
庆王坐了下来,凑到吴庸耳朵旁跟他咬耳朵,“娘子真聪明,下次遇着这些个人也直接当没听见。”咬完耳朵又冲他笑。
吴庸把他凑的过近的脸推开,“我喝酒有些热了,出去透透风。”
庆王:“行,我一个人来道贺也好。”他招来两个人包括吴明,“带你们王妃出去透透气,等宴会结束再回来也好,没地儿去就上西南雁塔坐坐。”
又对吴庸单独嘱咐:“别跑太远,不太安全。”
吴庸挥手,三人悄悄从角门离开了。
看着吴庸看似偷偷摸摸其实无人不知的离开了,殿内的气氛变得如冰下暗流涌动,只待破冰的那一刻。
吴庸出了宴会就迷茫了,他实在不认识路。他回头看两人,吴明和一名宦官。
“认识路吗?”
吴明笑着点头,“我认识的,少爷想去哪儿?”他掏出一小盏酒并一个杯子,“我顺了点酒水,少爷想喝吗?”
吴庸眼前一亮,说:“要喝!庆王说的那什么塔,咱们去那儿!”
吴明点头,对着那跟着的宦官说:“不用跟着了,去取点儿茶点等会直接送到西南雁塔。”
宦官应是,脚步匆匆的离开了。
西南雁塔,前朝末皇劳财伤民也要建出来的高塔,原因已无人可知。说起来,本朝其实也才立国短短两代,这任皇帝和庆王幼时说不定还跟开朝皇帝打过仗呢。
这话吴明是小小声跟吴庸说的,两人边走吴明一边给吴庸分享了许多悻秘。
等两人慢悠悠走到时,去取茶点的小宦官已经拎着食盒到了。
吴明上前接过食盒,对那宦官道:“下去吧,不用跟上来了。”
宦官犹豫,他是被庆王吩咐要跟着王妃的:“这……”
吴明对他低声说:“你都已经失职过一次了,就不怕我告诉王爷治你的罪吗?只不过是让你守在雁塔下,不算失守。”说着他隐晦的给宦官塞了一袋银子。
宦官头冒冷汗,战战微微地接过袋子,小声应是,离开了。
吴庸眺望着雁塔的风景,很漂亮。本朝不禁夜市,从塔上眺望能看见万家灯火,吴庸还是第一次见,很稀奇。回过头,就见只剩吴明一个人已经摆好了吃食。
“那奴才呢?”
吴明冲他笑笑:“下去守塔门了。”
吴庸只是随口问问并不在意,他坐了下来,喝了口吴明倒满酒杯的酒。
吴明眼中笑意加深。
他给吴庸续酒,侍候吴庸吃点心,全程很安静。
这种安静让吴庸倦意袭来,还未到时辰却有了睡意。
他看着风景,渐渐闭上了眼。
吴明等了一会,轻轻晃了晃吴庸,小声叫道:“少爷?少爷?”
确定吴庸昏睡过去,吴明弯下腰,声音变得眷恋,“少爷……”
他将吴庸环抱入怀。
宫宴殿内。
酒已过三巡,贺礼也快看完了,就剩下庆王这个压轴。
庆王没喝吴明倒的酒,另拿了个酒杯装了茶水。
他起身,向皇帝致意,“皇兄,臣弟不善言辞,只能以酒代义。”说着一饮而尽,展杯向皇帝示意。
“臣弟知晓皇兄因今年严寒,百姓无法御寒而忧心,特请人在域外找寻法子。”他挥手,几名奴才将一盆小树端了上来,上面还开着奇怪的白色花。
“此花叫白叠子棉花,臣弟发现将其置于衣物中,能极好的御寒。”
皇帝眯眼,走下主位来到白叠子前,用手捏了捏。厚实绵软,侑城说得八成是真的。
侑棱笑着抚掌,“不错,确实解决了朕的一件心腹大事。等会儿送到农事局给研究研究。”
皇帝走到庆王身边,拿起酒壶亲自给他倒了一杯酒递给庆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拿着酒杯向庆王示意,“皇兄我很高兴,咱们两兄弟也很久没喝一个了,皇兄同你一起。”
庆王露出假笑,不得不端起那杯酒一饮而尽。皇帝又笑着给他添满,示意他继续。庆王配合得喝完了。
皇帝笑了,没在逼他喝酒,宽慰几句便回了上位。
他一摆手,“奏乐吧。”
大太监捏着嗓子叫:“敬酒,舞乐起!”
门口进来两列侍女,有序的走至各个大臣身旁。
一群穿着清凉的舞女紧接着轻点舞步小跑至中心。手臂伴着歌乐轻摇,衣裙翩迭。
“碰——”突然一声巨响,扇窗被打破,几名黑衣人持剑闯了进来。
“有刺客!护驾!”
黑衣刺客们目标明确的冲向皇帝,被侍卫团团围住,一阵刀剑相向铁戟银枪,黑衣人被逼退。
场面一片混乱,大殿中的舞女四散逃开。有一舞女居然携匕首趁乱飞身至皇帝身边。
大太监尖叫:“护驾!!”
不知道谁又喊:“庆王!护驾!”
庆王在这声之前就注意到了意图不轨的舞女,他起身头却一阵眩晕。
该死!那酒果然有问题!
皇帝侑棱冷笑,伸手直接拔出佩剑。寒光一闪,那舞女的头直接被斩断,“咚咚”的在地上滚了几圈,喷涌而出的血尽撒在侑棱的脸上。
大太监颤颤巍巍的掏出手帕,被侑棱一把抢过,粗暴地擦脸。
侑棱现在心情很差,他爱干净,这种被血洒了满身的情况从开朝以来就没有过了。
他把剑一甩,那剑便穿透木板直直地立在地上。
“哗啦啦”的大殿跪下一群人,“陛下息怒!!”
“刺客查清身份株连九族!今日执勤侍卫全部降级,罚俸三年!”他冷漠地看了眼还垂着头愣在原地的庆王。
“庆王未尽职能,现压入承明宫禁足,延后再审。”
直接大步离开。
大太监紧跟着皇帝出了宴会殿,低声说:“陛下,东院寝宫已经备好了热水。”
侑棱:“走吧。”他笑了下,刚才在殿内的怒火好像全然消失,又说:“等会儿去西南雁塔看看能捡到什么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