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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城兵马司指挥陈廷文刚一踏入家中门槛,那浑身的乏累便奔涌上来,欲倒地就睡,幸而身边侍从机灵,忙扶着自家主子一脚深一脚浅地往那卧房走去。
刚沾上柔软床边,他却又像弹簧一样弹了起来,摆摆手示意那侍从退下,自己则匆匆忙忙摸到书案边,边打着哈欠边铺开了案上宣纸。
心里还止不住暗骂,他娘的,差点就这么一觉睡过去,幸好那床上有一枚掉落的玉珏硌住了屁股,让他猛一清醒,不然明早儿还怎么跟上面交差?
想到今天又是一整天的辗转忙碌,陈廷文本来昏昏欲睡的心思倒是消了大半。
若是再找不着太子殿下口中所说那人,也不知道京城会被闹成什么样?
近一两个月来,京城怪事频发,朝局动荡多变,实是骇人。圣上久不问政事,一心沉湎于修道长生之术,将一应大小事务全交由内阁掌管,更纵容了那丛生之乱象。
先是为官数十年的御史中丞史善长突然暴病而亡,惨死家中。据闻死相极其凄惨,仵作都不忍直视,更难以判断究竟是因何病而亡,只知气血衰竭,面皮枯萎犹如塌陷一般,竟与干尸毫无两样。
再有刑部尚书高大人、户部侍郎孙大人、户部员外郎钱大人、安定侯邹侯爷等等诸人,虽不像史善长那般暴病家中,却也隐现面目苍白、形容枯槁之症,这两日更是卧床不起,难以上衙。
官员出了事,朝政也不得安宁。暴病原因难以查证,人事调动混乱不清,更有近来河东春季大旱,急需赈灾银粮,更无异于雪上加霜,叫户部应接不暇,直呼国库空虚,难以为继。
此等乱局,本就搅得人心惶惶、人人自危,圣上不问政事,太子殿下也对此等乱象显得捉襟见肘,非但如此,在这紧要当口,还被那“寻人”一事弄得筋疲力尽、大失方寸,全然失了往日镇定。
陈廷文无奈地摇了摇头。
今日,他都领着手下一干人马冲进了顺天府,不光是府尹大人家中各处,就连顺天府大牢里他都挨间地探查过了,还是连半分线索都没影。
或许是太子殿下真的急疯了?京城谁人不知孟大夫和顺天府李大人、陈大人交好,查谁也不该查到他们头上啊?
幸而李大人脾气好,家中被翻得一团糟也没说什么,那陈平大人却是个脾气爆的,自己一提此间来意,便冲着自己一通吼,口中还大骂不止。
好像自己污蔑了他什么似的。这还不都是为上面办事么。
陈廷文低低叹一声。
命人往诸位朝廷要员家中探查……说不准,那一向冷静的太子殿下真的是失了理智。
不过也难怪,据闻太子殿下与那孟大夫的关系之前便很不一般。
那孟大夫还是与京城内诸位高官都有来往的一位要人,保不齐这孟大夫失踪一事,是冲着太子殿下来的……
陈廷文突然觉得背脊涌上一阵寒意,然而越想越觉得其中定是另有关窍。
两日前到太子殿下那儿复命之时,恍惚在书房外听得御史中丞遇刺一事,还隐隐听到了内阁首辅吴大人的名字,这其中又有什么关联?
陈廷文只觉得脑子快炸了,本就昏昏欲睡的头脑这会儿想到这些朝臣们的弯弯绕绕,更是想不明白,他索性脑子一甩,任那千头万绪自去,自己则提起笔将这两日的搜查结果一一写于纸上,包括各人反应云云。
写完了,他方满意放下笔来,又检查一遍可有错处,确保准确无疑后,才拿镇纸压上,打着哈欠往那床铺走去。
管他们重臣之间的弯弯绕绕,反正他只知道自己明面上是吏部尚书任命的兵马司指挥,实则听命于太子殿下即可……
走到床铺边正欲摸床躺下,却恍惚见得床上似乎有什么东西。他定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