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影,“我是他的妻子,”她对她说,镜子里的人很安静地听着,但她清楚她有多不安。
沈骥的身影出现在身后,“安置吧,”他对她道,去长榻那里拿起一本书。
“你,不睡吗?”
“我还不困。”他答道,继续执着书本。
八步床上新更换了被褥床单,仍然是大红锦缎的,初初看着那并排的两个枕头,脱下鞋,钻到里面靠到墙壁处。红绡帐外跳动的橘黄色的烛光,她一会儿竟就睡着了。
半个时辰后,沈骥来到床前,她已经睡着了,露在大红绣被外的小脸安详美丽,沈骥吹了灯,亦钻进被子中,八步床很大,但红绡帐这么样一放下,好像立时里面就封闭到一个单独的世界中。有丝丝萦萦的香气若隐若现,他想起刚醒时她拂过自己额头上的云朵一样柔软的手,睡吧,深吸一口气,他闭上眼睛。
沈骥是在半夜时突然醒来的,有人在动,军人的警醒让他几乎立刻就扑将上去,然后突然记起了是她,初初察到他醒了,声音里带着歉意,“吵醒你了吗?你要不要喝水?”
沈骥就要起身,“我去倒吧。”
“不用,”黑暗中她道,“我都已经起来了。”
然后她摸摸索索轻巧地从床尾处翻过他,下了床,很快的,帐子外燃上烛火,初初端着茶杯到床边,沈骥虽醒了,倦意仍重,就着她手里吃了大半盏,待她吹灭烛火,又摸摸索索得从床尾翻过他,钻到墙壁边的被子里,他这时候鼻子比早先更通顺了些,觉得那香气好似更清晰了,就没了睡意。
黑暗中,两个人的呼吸对方听得都格外清晰,一会儿初初道,“沈将军,谢谢你。”
沈骥知道她说的什么,“原是我对不起你在先。”
“其实……”初初不再说,转而问,“你背后的伤,是新有的对吗?”
“嗯,是我娘。”声音很淡。
“你娶了我,老夫人定很失望吧,”黑暗中她低低道,过了一会她说,“将军,你是个好人。”
不知怎的,沈骥脑海中突然出现了青璃的脸庞,十几岁的女孩子,羞涩得像一株小草,“阿骥哥哥,你真好,”一时却又是皇帝森冷得像剑一样的眼睛,明明是居高临下,他看过去却好像是踩到了深渊边上,哥哥沈恭不可置信的惊讶中带着失望,最后,却还是她冷淡地坐在榻上,抱着膝看他一眼,“好。”
过一会,她又问他,“你还是要去云南,是吗?”
沈骥嗯了一声,“三天后出发。”
三天,初初在心里头默念,听他道,“我母亲那边——有什么事,你多找嫂嫂商量吧,她是个通情达理的人。”
初初道,“老夫人,我会以婆母的礼仪对她。我平日就在这院子里,哪里也不去,等着你回来。”
说到这里,像是他的妻子说的话了,沈骥在被子里摸到她的手,“睡吧。”
寅时三刻(快凌晨四点),初初听见沈骥起身的声音,“将军?”她朦胧地问。
男人沉稳的声音回答她,“我去练刀,你再睡一会,还早。”
“可是你的病还没有完全好。”
“我习惯了,不跑一跑难受。睡吧。”